第6頁
對方昂首挺胸而來,看也不看場上的對手,仿佛不管對面的是誰,他都已經鎖定了勝局。
杳杳握緊冰涼的劍柄,然後微微俯身:“請賜教——”
她話沒說完,那傲慢的小弟子竟然一劍刺出,十分無禮地開了場!
這讓周遭觀戰的弟子們紛紛皺眉搖頭,如此心性,如果不能歷經斷筋正骨般的重塑的話,恐怕是不適合修道的。
看著鋒利的劍光,杳杳腦海中忽然出現了昔日在家和父親打鬧時,自己總是躲避不及的那根小小木棍。
從小到大,她只要不聽話了,父親就喜歡用木棍輕輕敲她。
而她則會用上趴在地上打滾、鑽進桌子下面、爬上樹等各種方法躲避。
但父親很強,她從來也躲不過。
電光石火之間,杳杳的身體率先反應了過來,她斜斜地上前一步,躲過了那破空而來的一劍,然後以右手為基,左手輔助,將自己的劍抵了上去!
兵器相交發出刺耳的聲響,杳杳用劍峰直直划過對方的全部劍身,然後擰身繞過,長劍收回,再反手一刺——
招式瞬間而至,就像這小少年的示威第一劍那樣。
對方剛要反擊,卻發現劍尖已經穩穩地停在了自己的咽喉前。
他不敢動了,額上迅速滲出汗珠。
一招。
這個名叫杳杳的紅衣少女,只用一招,就贏了這個傲慢的小修士。
試劍台上風大,杳杳提劍而立,紅裙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而她臉上的表情仍然很輕鬆,很明快,帶著幾分甜甜的笑意。
她道:“我是不是贏了?”
後者怒目而視了片刻,“咣啷”一聲狠狠扔下劍,轉身欲走。
杳杳卻道:“哎,等等。”
那小劍修回過身,仍然昂著頭,不可一世地問:“有事?”
杳杳笑眯眯道:“你的鼻孔可真難看。”
此時試劍台下已是一片沉默,要知道,留下來的這些人中的確會有些修為不凡者,但是既可以留到朝試,那就說明已經不是泛泛之輩。
一招戰勝對手,在崑崙門派近百年來,還未有過。
不少人不由得開始打量起這紅衣少女來,看她簡單的裝束,看她發上昂貴的頭飾,還有背上那把破破爛爛的劍。
這極不協調的搭配,讓她整個人反而神秘起來。
“杳杳,”齊朝衣迎著她走上去,錯愕道,“你、你竟然——”
後者雲淡風輕地揮揮手:“小意思,都是躲我爹毒打練出來的。”
杳杳面對的第二位對手是個比那楊姓修士還緊張的少年。
大概是見識到了她劍法的凌厲,在比試開始的那一瞬間,對方竟然下意識後退了幾步,然後因為消極進攻,被一旁的裁判修士給予警告。
杳杳則笑眯眯地執著劍,安撫道:“別害怕,就是一眨眼的事兒。”
說著,拔劍、起勢!
試劍台上的少女身姿靈動飄逸,如果不是手中一柄破劍,這幾乎算得上是一曲賞心悅目的舞。
然而台下人一飽眼福,杳杳的對手卻沒這麼愜意。
雖然已經戰勝了一個對手,但他仍然沒在杳杳手下撐過十招。
修士發現,這少女有著極強的天賦,不僅在劍修上基礎超常,甚至還直接將他苦學多年才練就的“挹西江”模仿了個十成十。
修士心灰意冷下節節敗退,直到退下試劍台。
至此,杳杳再勝!
這下,那些一直對比賽漠不關心,靜心打坐的修士們也徹底坐不住了,他們紛紛走到台邊,好奇又心情複雜地看著台上衣袂翻飛、翩然欲去的少女。
這邊,杳杳收了劍,露出一個很單純、不摻雜著任何傲氣的笑容。
她揮揮手:“齊朝衣,我又贏了!”
一個時辰後,僅剩下的不到二百名弟子即將開始第三輪試煉。
在之前的比試中,有心者已經將前幾名強者記錄了下來,其中世家子弟以万俟槿為首,均是強於常人,順利通關。
另外就是些不好不壞,憑運氣過關的。
在這些人名之後,便是今次的黑馬。
杳杳二字上,被畫了個圈。
不只是崑崙弟子們在看著這名不見經傳的少女,她的兩次拔劍甚至驚動了劍峰峰主——黎稚。
通常他只有在弟子入門時才會出現,然而今天卻早早地下了山,與五行峰的秦暮站在一處,一同打量著這個有可能進入劍峰修習的奇怪少女。
齊朝衣早早入場,他的三試運氣不錯,抽了一個前兩試靠運氣混上來的。
於是少年儘快結束戰局,以絕對的優勢,乾脆利落地斬斷了對方想要繼續“菜雞互啄”的幻想。
於是,他成了第三個入門崑崙的新弟子。
又過了半個時辰,杳杳拿到了屬於她的三試簽文。
剔透的玉牌上,三個字如雲般浮動。
万俟槿。
她抬起頭,對上後者倨傲的眼神。
怪了,杳杳想,按說她們排名都十分靠前,沒這麼容易對上才是。
但這疑慮也是一閃而過,崑崙沒給她太多準備時間,試劍台上已經清場,該她們了。
杳杳走到台邊,看到石階上一串乾涸的血跡,也不知道是哪個修士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