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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我等此間事了,一起回藥王谷,一起看四境山河,我都答應!”杳杳道,她滿腔痛苦無處發泄,臉頰邊的長髮被淚水打濕,她問,“這是我該承擔的事情,為什麼要你付出代價——”
巫南淵沒有聽到少女的允諾,他唇邊的笑意逐漸弱了下去,只是看了一眼杳杳,而後收陣。
就在這同時,他眼前忽然變得漆黑,最後意識無可轉圜地墜入了黑暗。
倒下的前一刻,巫南淵張了張口,似有話將說未說。
杳杳衝過去,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巫南淵。
與此同時,對面的風疏痕睜開了眼睛。
……
杳杳自從得了當浮生送的生骨,就將它放在了藥王谷中。
至於如何用,那是巫南淵要研究的事情,她從來沒有關心過。
縱然這一路也曾喋血而過,但杳杳總認為,生死乃天事,她不會逆天而為,卻沒想到最終逆天而為,替她掃清前方所有障礙的,是巫南淵。
在藥王谷主的房間中,她找到了一張字條,應該是當時與扇子放在一處的,上面簡要寫著生骨的作用。
杳杳這才知道,這生骨不是什麼活死人肉白骨的寶物,其作用,不過是以命換命。
為能換得更徹底一些,當浮生還留了一隻琉璃盞,據說是從宙海之中淘來的原料,她將巫支祁的骨頭與琉璃盞一同打磨,讓它們成了一對互相依存的寶物,有了它,復活人魂便成了易事。
當時風疏痕所中之毒已入心脈,巫南淵乾脆就等他咽了氣,然後用這個法子,替他重新過一條命來。
只是這法子,需要以他全部的修為乃至神魂作為代價。
在那字條之後,杳杳還看到一句話,寫得龍飛鳳舞,大約是當浮生的筆跡。
“南淵,若是什麼時候你需要用這玩意兒救非愛之人,為師也就明白了,你根本泡不到妹。”
雖然最後半句話看得莫名其妙,但杳杳也將整句理解了七七八八。
她難過地想,為什么姨姨提早知道了結局,卻不能勸他置身事外呢。
然而這是個死局,巫南淵不施以援手,死去的就是風疏痕,這件事,根本沒有兩全的辦法。
巫南淵靈脈盡毀,但因為杳杳插手及時,他的一條命卻保住了。
雲裊在知曉此事的時候痛哭不止,她是怒不可遏的,但很顯然,巫南淵在救風疏痕之前就已經叮囑過她了,並將之後藥王谷的大小事宜,全部交給了雲裊。
她現在是新的谷主了,便不能再意氣用事。
“谷主讓我把這兩樣東西交給你。”說這話時,雲裊垂著眼並不看杳杳,聲音平淡,聽不出一絲起伏。
杳杳看到對方手中拿著的物件,沉默良久,才緩緩接過。
第一樣是游香,掛在鏈子上散發著熟悉的香氣。
第二樣是當浮生的珠串,巫南淵曾經片刻不離身,現在贈予了杳杳。
“我會收好的。”她緩聲道,鄭重地像是立下了某種誓言。
“谷主在之前下了三道密令,我沒想到,竟是為了現在,”雲裊說,“其中有一道較早,另外兩道,是你昏迷之後下的。看起來他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打算拋棄整個藥王谷了。”
說罷,她苦笑一聲:“谷主他,真是會給我找麻煩。”
藥王谷主傷重隱退,不消三日,這個消息便傳遍了四境。
也是三日之後,杳杳命人將昏迷的巫南淵,沉入了他平日裡練功所需的冰冷藥泉當中。
在這裡他能恢復得稍微快一些,但至於何年才能醒來,也還是未知的。
陪著杳杳做完了這一切,風疏痕看著在水中闔眸睡著,比起平日裡的冷淡鋒銳來說,變得較為平和的巫南淵,認真地說:“多謝。”
杳杳不語,她俯身,在水面上觸碰對方的面頰。
“我又該怎麼謝你?”她自言自語地問,“如果可以,我希望當日死去的是我。”
二人在冷泉邊停留了很久很久,杳杳仿佛成了一尊石像,坐在泉邊,一動不動。
“我的心鎖解開了,”在曠日持久的沉默過後,風疏痕忽然道,“大約是死過一次的緣故,風靄的封脈手法已經失效了。”
杳杳聽後慢慢點頭,片刻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該與陸時宜算總帳了,”她道,“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殺他。”
少女手執花枝,看著這奪命的劇毒寶物,忽然說:“我想為它起個名字。”
風疏痕問:“什麼名字?”
“我來想想,”杳杳看著巫南淵沉靜的面容,道,“不如就叫醉光陰。”
盡覺山中日月長,半醉光陰人莫知。
又兩日過後,處理完所有事情,杳杳與風疏痕同桃核一起離開了藥王谷。
然而不消半日,便有從東邊傳來的消息,說是新谷主雲氏依前谷主之令,改藥谷傳人姓氏為:闕。
第112章 無情09
離開藥王谷, 杳杳與風疏痕原本打算直接回西境, 然而途徑這一路,他們發現崑崙其實早已人心不穩, 不少修真門派,尤其是祁連這種已經極具規模的,正暗中涌動,意圖反抗。
究其原因,也不過是時間過去這麼久, 但崑崙仍舊沒做出什麼動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