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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巨變仍在繼續,隨著崑崙八峰的不斷遷移、形成、矗立,無數奇異的文字忽然出現在杳杳和風疏痕的身側。
“這是什麼?!”杳杳看不懂這些,立刻道,“有廻影珠嗎?”
幾乎是同時,風疏痕將那珠子拋了出去,用於記錄這些流逝的字跡。
“太上元君為何要將崑崙分八峰?而這些文字又是從何而來?”風疏痕低聲自語,“為什麼要讓八峰各司其位,為什麼每個峰的弟子都要有自己主修之道?太上元君他——他似是在阻止後世弟子的修道。”
杳杳為這猜測一怔。
“對,若非八峰形成,弟子們的課業便不會分割得如此涇渭分明,剛剛太上元君也是多道合一,才能頓悟飛升的。”
她皺眉問道:“為什麼,難道他不希望其他人也飛升成功嗎?”
第79章 霧中宿03
二人看著眼前這一幕, 漸漸明白了。
悟道一事隨機性極強, 如人心般瞬息萬變, 更不要提得道飛升了。
每個人所修之道是不同的,有人靠生死悟道、有人靠斷情絕愛悟道、有人也許因為放下了手中之劍,大徹大悟而悟道, 都有一定的可能,誰也說不準。
但是在悟自己的道之前,有一段路,是所有人都必須走的。
就是修心。
崑崙八峰一共五道,便是修心所必須的。
若要飛升, 便是要修者懂得劍意的運轉、符籙的自然、丹砂的煉製、法器的機巧、百草的長勢,缺一不可。不然太上元君那一劍中, 也不會蘊含著如此多的道。
但是自他分山劈嶺之後, 八峰各司其職,弟子們鑽研本峰之道, 對於他峰事幾乎不聞不問。於是導致了千年以來, 四境之中, 便唯有太上元君一人飛升。
他是第一人, 更是唯一一人。
那麼這四境之中的千萬修者, 在這一千多年以來, 便全部朝著一件無望的事情而努力, 他們刻苦修習, 拼命鑽研, 仙門百家皆如萬宗之源——崑崙, 一樣地修習某一道,甚至不惜犧牲自己,只為求成。
但是他們,永遠也無法飛升。
“怪不得,”杳杳低聲說,“怪不得這是天機。”
風疏痕則淡淡道:“此事若是讓四境修者知道了,那便會天下大亂。那些一心求道卻已經年老的修者,恐怕將是站出來第一個反對崑崙的。”
“原來是崑崙耽誤了四境,”杳杳道,但是她又覺得此事隱隱有些蹊蹺,“不過太上元君的動機是什麼?他沒有道理這麼做。”
“沒錯,”風疏痕點頭,“在飛升之際,斷去旁人飛升之路,這本來就是一種有損功德的事情。倘若他真的如此惦念飛升,又怎麼會不忌諱此事,偏要一意孤行呢?”
二人如此說著,廻影珠忽然飛了回來。
“那文字我們都不認得,不妨之後隨我去問問南淵,”杳杳將它接住,然後放到風疏痕的手中,“他博覽群書,應該可以辨別出來。”
風疏痕聞言忽然笑了一下:“谷主現在應當十分厭煩我。”
“為何?”杳杳看他一眼,略有些疑惑,“你不要多想了,南淵只不過是那個性格,他對誰都這樣的。”
見她並未聽出自己話中的意思,也並不明白巫南淵之心,風疏痕多少有些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依言道:“是我妄加猜測。”
觀此真相,二人都有些無心說笑。
在八峰成立之後,他們周遭的景色再度變化,回到了那片雪原上。
太上元君執劍而立,身形看起來有幾分孤獨。
杳杳看著對方筆直的脊背,心頭產生了一種感覺,那就是此人絕非是那種貪圖飛升而斷他人之路的人,因為他的模樣看起來太寒冷了,寒冷到幾乎生出了一種愴然之感。
到底發生了什麼,叫眼前這位宗師,走上了一條孤絕之路?
“元君,”杳杳小跑了幾步,“我們看過了。”
對方並未回頭,而是面朝崑崙,語氣淡泊:“既然看完,那便出去吧。”
“可是我們還有很多事情沒弄清楚,”杳杳見對方有將他們轟出去的意思,連忙著急地說,“我們看到你分八峰,卻不知道其中含義,你的所做,到底為何?還有那些文字,都是什麼?”
片刻之後,太上元君搖了搖頭。
他回過身來,慢慢地說:“我只是他所留的一縷劍意,並不知其他。”
“原來如此……”杳杳有些黯然,剛剛得知的線索,在此處又斷掉了。
風疏痕問:“風靄看過這些嗎?”
太上元君點頭:“看過。”
“那他作何反應?”風疏痕忽然很好奇,他想知道當年正直全盛時期兄長,知道了如此驚天的秘密,會不會有過將之公之於眾的想法。
“他在此地沉默了很久,”太上元君道,“這個風家小子,思慮太重。他認為將此事說出去,四境必然會亂,到那時修者們之間紛爭不斷,一定會有傷亡。但是若不說,又違背了他內心‘公正’的準則。”
風疏痕點了點頭,的確與他想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