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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陣法自他腳下綻開,無數劍氣聚攏成形,震得土地都在隆隆作響,不僅如此,土地翻開,草木搖晃,甚至連周遭的樹木都已經因為這震動而倒下了。崑崙大殿的瓦片“嘩啦啦”地發出聲響,像是有什麼即將破土而出一樣。
杳杳眯了眯眼,看到秋遲劍意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心頭漫起煩躁,然而卻舉起桃枝,更加不敢大意。
“十方俱滅。”風疏痕道,“是風靄的劍招。”
說完,他立刻結陣,另一道光芒自地面浮現。
他道:“是日已過,也是風靄的劍招。”
說著,兩道陣法倏然在天地間張開,崑崙山下所有人都能看到山巔之上的巨大陣法和兩道不同顏色的光芒。
再然後,這兩道光芒驟然碰撞在一起!
起先是無邊無際的靜,天地仿佛都不存在了,真如這劍招的名字一般“十方俱滅”,萬物死寂,什麼都沒有了,無論是在山上還是在山下的人,都像是遨遊在宙海之中,所及之處,皆是無垠的空茫。
然而下一瞬間,巨大的衝擊猛烈襲來!
只消瞬間,山上的所有樹木被齊齊斬落了一部分樹梢!
山下的人躲避不及,有的甚至被直接擊倒在了地上!而這衝擊仍然在不短地擴大,隆隆的聲響轟然四溢,地面在顫抖,山石紛紛落下,天空中風起雲湧,日頭瞬間就被遮蔽了。
仿佛末世。
齊朝衣不知山上究竟是什麼情形,然而山下的四境眾人卻騷亂了起來。
“怎麼回事?!”祁連掌門瞪大了眼,“是不是陸掌門有難?”
他此言一出,其他幾個門派也坐不住了,今日崑崙要是直接被這兩個小輩上山端了,那麼他們其他門派將會被妖族和魔修打壓一輩子,別說是飛升了,就連修煉也一定是難以繼續。
一念至此,他們不由得紛紛抽出武器,和周遭的妖族對峙起來。
“沒錯!我們現在就要上山支援陸掌門!”
“我們堂堂四境人族,難道要一直被妖族踩在腳下不行?!”
“衝上去!我們衝上去!”
氣氛緊張,幾乎是一觸即發。
“大家等等——”齊朝衣忽然道,“我有些話想說,說完,你們再上山也不遲。”
祁連的某位弟子倏然冷笑一聲:“你?你不過是個崑崙的叛徒!我們又為什麼要聽你說話?!”
此言一出,響應者甚多。
“聽聽又如何?”
正當這時,忽然有一人開口,眾人循著聲音看去,只見妖主被妖族軍隊簇擁著,正慢慢走來。他一身絢爛長衫,容貌艷絕無雙,面上含笑,神態輕鬆,不像是來打仗,倒像是踏青的。
……居然為了這個崑崙弟子說話?
四境修者對照羽心存忌憚,不敢多說,只得看向齊朝衣,想知道他究竟在搞什麼名堂。
齊朝衣立刻恭敬道:“多謝妖主。”
隨後他一揚手,手中是一顆廻影珠:“這裡面有……崑崙弟子的生平,是我從梯山塔中偷出來的,這是風靄的,這是春方遠的,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一看便知。”
眾人譁然。
誰不知道梯山塔里有個崑崙的寶貝,裡面的記載不僅多,而且細緻如實。
“你、你萬一作假呢?”其中一個弟子瞪了瞪眼,不服氣地說。
眾人聽後,有沉不住氣的小弟子不由自主地笑出聲了,他一笑,不少人也跟著嘲笑起來。
是了,萬物都可以假,唯有梯山塔是一點真。
沒有什麼可以複製梯山塔的記錄。
照羽聽後輕輕挑起眉梢,懶洋洋地揮了揮手,語氣十分隨意:“既然如此,那大家就一起看看吧,左右無事,他們打得一時半刻也下不來。”
他道:“權羽,把廻影珠拿過來,放給這群人,讓他們看清楚了。”
……
另一邊,風疏痕和陸時宜各自退開,劍招散去,他們卻都傷了。
風疏痕的臉上被刮出了傷痕,正在淌著血,他退了幾步,面色有些發白,顯然被劍氣所傷。
不過他的情況,看起來似乎比陸時宜要好一些。
後者雖然用劍撐著,只退了半步就站住了,但是片刻之後,口中倏然湧出了血。
風翻覆而來,吹動他們三人的衣袍。
杳杳眼睛一亮,劍招倏然又起!
桃源四景,她還差冬景沒讓對方見識到,但是同時,她也要讓陸時宜意識到另外一件事——
“你不覺得奇怪嗎?”杳杳忽然問。
陸時宜猛地退去,用劍一擋,雙劍相撞,發出錚然聲響!
“什麼奇怪!”他警惕地看向對方,此時肺腑之中全是灼熱的痛感,但是只有這樣的震動卻不能傷他分毫,風靄的功力在他體內流轉自如,只消片刻,那些滯澀的內傷便已經好了一大半。
但是杳杳的笑臉,卻讓陸時宜更為焦慮和憤怒。
為什麼——他不懂!為什麼這個少女,面臨死局,竟然還可以笑得出來,好像天地間並無可怕之事一樣!
“你沒覺得風不對嗎?”杳杳重複問道,臉上掛著笑意,像是在談論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