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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師兄忘了崑崙怎麼寫,便回去抄一遍《崑崙經》,若是記得——”
他聲音轉冷:“我予師兄顏面,還請師兄珍惜。”
言畢,風疏痕轉身離去,獵獵白衣,隱約露出領口的一角圖騰。
杳杳見狀,立刻跟上。
万俟槿不甘的哭聲尖銳刺耳,而試劍台上卻無一人再敢言。
……
“得罪玉凰山,你們一定會付出代價——”
被劍峰峰主親自帶人拖下去的時候,万俟槿尖叫著喊出這句話,昔日趾高氣昂的漂亮郡主此刻滿身泥水,十分滑稽狼狽。
平日受她欺壓的弟子們忍不住偷偷笑出了聲。
經此一事,大部分人心緒難平。
當然,目光的焦點則在桃峰這六人身上。
林星垂一臉震驚,半晌緩不過來,揪著江啼確認:“我們是正法峰?我們不是給其他峰提供蔬菜瓜果的嗎?”
江啼被他晃到吐詞不清:“星垂,星垂你冷靜一些。”
春方遠有些憂慮地看向風疏痕:“師弟,你……”
他猶豫著,有些話將說未說。
風疏痕卻搖了搖頭:“無妨。”
他收了劍,不顧弟子們滿心疑問,也不顧試劍台上其他峰主們青紅不一的滑稽臉色,兀自坐回自己的原位,合目休息。
“那個,小師叔,”杳杳此時卻湊上來,“其實——”
風疏痕:“嗯?”
她抓抓自己的頭髮,嘿嘿笑著:“其實我自己能解決的,真的,倘若玉凰山妖主來了,我去對付他!”
風疏痕被她逗笑了:“好。”
杳杳眨了眨眼,直覺對方心情不佳,風疏痕冷聲時眸中帶風雷,而此時,卻又仿佛回到了平日裡那個散漫親切的小師叔。
幾個弟子欲言又止,風疏痕沉吟片刻,忽然道:“看到衣領上的繡紋了麼?”
杳杳一怔,下意識摸上去。
收到桃峰的道服時,她曾仔細辨認了一番這圖案,然而卻沒能看出來。
不似劍峰五行峰等均能一眼看出含義,桃峰的繡紋猶如巨獸,額上有角,目向蒼穹,雖然僅僅只是圖案,卻繡得格外細緻。
巨獸的吼聲仿佛破開針線布料,迎面而來。
“是獬豸,”風疏痕道,“清平公正,天下光明。”
幾人未能料想到這一層含義,都是一臉若有所思。
“原來如此,”江啼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們和其他峰都不一樣。”
林星垂開口問:“所以我們曾是崑崙的正法峰?監管掌門職能,像是那些國家的尚方寶劍一樣?”
他與江啼自小便在崑崙修習,竟不知道此事,所以看起來難免格外震驚。
風疏痕波瀾不驚:“是我這些年疏怠了。”
相比較起小師叔的平靜,春方遠始終微微皺著眉,似乎滿是憂慮。
杳杳走過去:“師父,你怎麼啦?”
春方遠立刻舒展了眉頭,似乎並不想讓弟子為自己擔心,流露出慈祥的笑。
“無事,只是怕之後有旁人找你的麻煩。”
三輔之末的桃峰小師叔,當著所有新弟子的面,直接拂了代掌門的面子,縱然那些新來的小弟子不覺得有什麼,但那些在崑崙中修煉多年,早已確定了立場的修者們,卻不那麼容易打發。
他們的風言風語並不會強加在長輩身上,那麼杳杳則會是直接承受輿論的人。
想到這裡,春方遠輕輕嘆了口氣。
杳杳大約是猜到了師父在想什麼,立刻嬉皮笑臉地說:“沒事,小師叔早就教會我解決辦法了。”
春方遠有些意外:“哦?”
杳杳:“我把劍磨鋒利點兒!”
春方遠看著她,忍不住笑:“好孩子。”
大約一炷香的工夫過去,劍峰的一名小弟子來傳話:半個時辰後,試劍會的決賽便要舉行。
聽到這句話,杳杳抬起頭,恰逢齊朝衣看過來,兩人互相揮揮手。
齊朝衣臉上仍舊是溫和的笑容,一如他們在鳳川見面時那樣。
杳杳活動了幾下手腕,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畢竟齊朝衣不是万俟槿,對方不必使用什麼下三濫的手段,也能憑藉著超高天賦凌駕於劍峰大部分弟子之上。
這番互動自然被所有人看到了。
試劍會這最後一場,他們也等待多時了。
“你先別動,”傅靈佼走過來,拿著一卷紗布,“包一下傷口再打。”
剛剛在對戰的時候,杳杳被一根冰針貼著掌心擦過,雖然傷口不深,但卻是見了血的,該上藥還是要上藥,她不敢拂逆小師妹,連忙乖乖把手遞出去。
“小師叔,”杳杳毫不關心自己的傷情,“我和万俟槿那場打得如何?”
風疏痕看了看她的傷口,回答道:“處事不驚,遊刃有餘。”
“那我下一場——”她思忖著說,“朝衣的水平我知道,他前幾場我也看了,劍法相當高超,硬拼很難。”
傅靈佼忽然福至心靈,下意識問道:“杳杳,你是不是下不去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