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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從未見過楚月灰如此有失風度的時候,少女永遠是春風化雨,不疾不徐,然而這般聲色俱厲,還是第一次。
林星垂感覺得到,事情好像真的到了無可轉圜的地步,於是一把抓住傅靈佼的手,扭頭朝著峽谷深處跑去,他大喊著:“楚月灰,你說好的,你可以自保,我們前方再見!”
“前方再見。”少女低聲回應少年的喊話,指尖凝聚成澎湃的靈力,操控著山上的巨石,讓他們猶如天空崩塌一般隆隆地滾落下來,帶著近乎同歸於盡的架勢,俯衝了下來——
林星垂閉了閉眼,儘量讓自己忽略身後恍若末世一樣的聲響。
“師兄——”傅靈佼邊跑邊哭,吸入了不少冷氣,凍得哆哆嗦嗦,“我好害怕。”
少年更加用力地握緊了她的手:“不會有事的!”
……
“轟——”
山石落下,雪沫飛揚。
仔細看去能看到一個身影嵌在巨石中,他身上的白衣沾染了一些塵土,雖然有些狼狽,可眼眸卻仍然駭人得明亮。
風疏痕輕咳一聲,一點血跡從唇角滑落,染在衣服上。
秦暮見狀大笑,而後不可置信地譏誚道:“風師弟,我怎麼不知道你身為劍修,竟然先天有缺!”
他道:“而風靄又是如何這麼多年隱瞞你的病情的,讓你裝作一副健全人模樣的?”
胸口的疼痛幾乎壓過了其他傷處的,但風疏痕卻面無表情地伸出手,淡淡拭去了唇邊的血跡。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殺不死眼前的人,當他起了殺心,想要致對方於死地的時候,心鎖就開始發揮作用,不僅反噬,還會讓飛鶻不由自主地偏離幾寸,導致無論如何,風疏痕也無法刺中那一劍。
“崑崙的正法長老,竟然是個廢人?”秦暮哈哈大笑起來,他並沒有想過禁咒的事情,下意識認為風疏痕無法使用殺招不過是因為先天殘疾,他的心肺上有病症,導致他難以自控。
一念至此,秦暮更加得意,然後片刻不停,便又二度攻了上去!
風疏痕在對方的攻勢之下只能做到勉強抵擋,然而他原本就是修的劍,心鎖又落在他劍道一脈,導致每一招都用得痛苦不已。
為了不讓自己的攻擊顯示出疲態,風疏痕眼神冷冽,招招如破冰散霧一般。然而在這幾乎不要命的打法之下,竟然也叫他將秦暮擊退了幾步。
好在今日來的不是黎稚,否則風疏痕根本沒有把握和他對上三十招。
“到了這個時候你竟然還在殊死頑抗?”秦暮顯得有些不可置信,他不忘字字誅心地說,“你那幾位弟子現在恐怕已經屍骨無存了吧?”
風疏痕聞言揚眉,反問道:“那麼親手殺死自己得意弟子的感覺又怎麼樣?”
秦暮一怔,明白對方在說什麼,眉毛豎起,顯得有些憤怒。
“月灰若不是受了你們的蠱惑,怎麼至於直接違逆掌門?!她當初在五行峰時就三天兩頭的往正法峰跑,這一切,難道還不是怪你們?!”秦暮極為憤怒,他門下的得意弟子不算多,雖然現在四境以劍道和五行為上,但是總歸在這兩門中也有上下差異,而劍道就是上,五行就是下。
想到這裡,多年來被黎稚壓抑的恨,讓秦暮咬牙切齒,手下殺機迸現。
“風疏痕,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他道,“這次沒有人來幫你了。”
風疏痕面色不動,回身急退,風雪在他們周身捲成一團,像是要將這開闊的冰原整個摧毀一般,他的劍意在四境之中已是極為罕見的霸道巔峰。秦暮心中微微一冷,他想若非對方身患疾病,倘若是全盛時期,那麼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在風疏痕手中全身而退。
這個年輕的劍修,當真是不可估量的。
然而誰叫他是風氏一族的人,誰叫他又擋了崑崙的路?!
就在秦暮運用五行之力,將天地都遮蔽時,風疏痕的劍忽然變了,他似是一路從凍原逃到山道,終於將體力都耗盡,微微喘息著,劍也不再精準。
於是轉瞬,秦暮便直接在他身上留下了幾道傷痕。
“你不行了?”秦暮哈哈大笑,“原來你也會有撐不住的那一天?”他盯著對方開始發白的唇色冷笑不已,風雪穿梭在他們之間,涇渭分明。月光照不到的地方,風疏痕一身白衣,呼吸漸漸有些疲憊。
秦暮得意極了,但是他卻沒發現,自己已經不由自主地跟著對方進了山道。
風疏痕的劍越來越偏,秦暮幾乎不需要躲避也不會被傷到,他以冰雪做為刀刃,駕馭著這股冰寒之氣飛馳而去,直接從對方的肩頭擦過,撩起一片血光。
正當秦暮揚起嘴角,得意洋洋的時候,忽然山道之上忽然發出了隆隆的聲響。
“什麼?!”他的神色瞬間警惕起來。
風疏痕卻像是一道雪光,倏忽退離一丈,而那隆隆聲更加巨大,秦暮大約是猜到從他頭頂的後方襲來,於是也追了上去。
但是昔日裡一直斯文的劍修,此刻眼中是冷冽的恨意,二人欺身而近,秦暮能看到風疏痕眼中滿滿當當的,全部都是滔天的殺意。
“你該死了,秦暮師兄。”風疏痕輕聲道,然後他運足了全身的力量,一掌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