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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風疏痕聊了一陣,杳杳踏實了不少,明明對方也沒有告訴自己在摘星宴時該如何做,但一顆心懸著飄蕩的感覺,總算是沒了。
回房後,杳杳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摟著桃核,閉眼安睡。
這一夜,她雖身處桃峰,但不遠處卻是爹和家人。
一年多來,杳杳從未這麼安心過。
……
第二日一早,照羽果然早早就來了。
杳杳不敢睡懶覺,爬起來不僅把院子裡打掃乾淨,還試圖摘些花來裝飾他們看起來格外陳舊的大殿。
如果讓自己老爹知道,這大殿的作用就是擺桌吃飯,那他非得懷疑起崑崙的基礎建設不可。
有櫛風沐雨在,杳杳的換裝遊戲還在繼續,她穿上淺綠色的裙子,又梳了個較昨日而言簡潔許多的編發,然後漂漂亮亮地出去見親爹了。
照羽站在院中,披著一件朱色為底的長袍,身側則是隨行的妖將。
見杳杳出來,他輕飄飄地抬起眼,然後一笑——
瞬間,周遭開放絢爛的杏花在照羽盛極的容貌下變得黯淡了。
鳳凰一族的美麗,足以將世間一切繁花不放在眼中。
“爹!”杳杳立刻跑過去,“我還沒收拾好呢,你怎麼就來了?”
照羽環顧四周,笑盈盈地說:“別麻煩了,你還能把這裡收拾成玉凰山?”
杳杳:“……那不能。”
“自然些挺好。”照羽口不對心地夸,覺得全山只有女兒最可愛。
杳杳鬱悶地皺了皺鼻子:“其實住的很舒服。”
“奇了,十多年都沒能把你養成養尊處優的性格,”照羽點了點杳杳的眉心,“我也在和諸位長老檢討自己,玉凰山出來的,就數你最質樸。”
他目光滑過破損的大殿瓦片,又滑過紅漆斑駁的立柱,最終落在了一棵斜刺里生長出,猶在盛放的晚梅樹。雖然已經四月,但這棵樹上的梅花卻仍然大片大片地綻放,和滿山的春景格格不入。
“正法峰倒是奇花異草不少,”照羽輕笑,“你很喜歡這裡。”
“當然喜歡啦,”杳杳道,“昨晚那很好吃的葡萄,就是後山的。”
照羽揚眉:“是麼?的確很好吃。”
正當父女閒談的時候,春方遠忽然走出來,三人撞見,老人樂呵呵的,多少比那群小弟子的態度要親和自然得多。
“妖主還未吃早飯吧,不妨一起來用?”
“爹,這是我師父,春方遠,”杳杳見此,立刻將桃峰其他幾人介紹了一番,“這一年的時間幾乎都拜託師父在照顧,他特別厲害。”
“哪裡,”春方遠笑道:“只會做些飯,在劍道上還不如杳杳。”
“人各有志,”照羽道,“誰說珍饈佳肴不能成一道?”
春方遠聞言笑了:“只是早飯都是些小吃,還吃得慣嗎?”
照羽卻並不在意:“無妨。”
“太好啦,”杳杳親昵地挽住妖主的手臂,“我也很想吃玉凰山的冰糕了。”
“做冰糕的越師傅本次也隨行了,”照羽對女兒的喜好了如指掌,立刻笑道,“摘星宴過後,叫他做給你吃。”
“哇,爹你太好啦!”
其實修行到照羽這個地步的妖族,對早飯多半是吃不吃兩可了。
但他向來對女兒有求必應,當即跟著桃峰眾人去了大殿。跟隨的十將早就見怪不怪,在桃峰院落中原地解散,自行安排上午的日程。
聽聞與妖主共餐,縱然桃峰幾位弟子已經足夠膽大,但此時也只敢埋頭喝粥。
唯一真正淡定的人只有風疏痕,他表情如常,安靜地吃著早飯。雖然話仍然不多,但卻絲毫看不出緊張。
杳杳撕著豆包往嘴裡塞,左看看又看看,心情好極了。
幾個月前,別說是這些人一同坐在桌邊吃飯,就是回玉凰山哄開心照羽,也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今日,他們居然都在自己面前。
“爹,你再喝點茶,”杳杳今日格外乖巧,以火訣將茶煨好,為對方斟滿,“這個茶也是山上的,炒過之後特別香。”
照羽依言喝了一口茶。
而後他放下杯子,贊了一句:“的確不錯。”
“是小師叔發現的茶叢,”杳杳道,“就在西面一點。”
照羽沉吟了片刻,忽然看向風疏痕:“昨日聽杳杳說,你姓風?”
“正是。”風疏痕不卑不亢,仿佛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照羽點點頭,神色略有深沉,又問:“那麼風靄是你什麼人?”
此言一出,風疏痕的手指忽然僵住了,原本在吃飯的弟子們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們發覺小師叔臉上的神色,正隨著這句話一分一分地收緊,漆黑的瞳孔中流露出愕然和猶疑的情緒。
春方遠則有些慌:“妖主,你認識風靄?”
“唔,”照羽語焉不詳,“早些年有過一面之緣。”
“那個,”還是杳杳率先問出了大家的疑惑:“風靄是誰?”
風姓在崑崙絕不可能是大姓,小師叔又是這幅反應,難道是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