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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杳杳扭過頭, 看向風疏痕:“我們明日啟程去桑墟吧。”
風疏痕自來時便已經看出對方的傷近乎痊癒了, 而且比起之前靈力的流轉不暢的問題, 這時的她,似乎五行術又進了一階,甚至比楚月灰還要更遊刃有餘。
聽她如此說,風疏痕點了點頭:“好。”
他轉身與黎稚說明了自己要繼續去桑墟緝拿燕飲山一事,這個理由自然是合情合理,但他而後又道,因為春方遠意外故去,他想帶著幾名弟子一同去,這幾個孩子各有所長,此行既能增長見識,又可以緩解心頭的沉鬱,還能幫忙,是一舉三得之事。
黎稚不疑有他,思索片刻之後便答應了。
崑崙之中一向都有峰主帶領弟子下山遊歷的規矩,不過桃峰一向不參與罷了。
“反正近日並無大型活動,你們一切小心便是,”黎稚道,而後問,“那杳杳跟著一起去嗎?”
風疏痕回道:“也是為了讓她解開心結。”
“唔,”黎稚點點頭,“這樣最好。”
他算盤打得仍然響,在此情況下,雖然生出了種種不快,但是畢竟杳杳與玉凰山和藥王谷都關係匪淺,若是能繼續留在崑崙中,只有百利而無一害。
不多時,來到藥谷三日之久的四境修者們盡數離開。
紛紛擾擾,終究退去。
杳杳告別了多日未見的齊朝衣和楚月灰,並約好了,等到暑氣一散,她就會回崑崙山與他們見面。
在四境修者走後,巫南淵立刻派人修復了陣法,確保修者們已經盡數駕著雲舟遠去了,這才回了議事廳。
然而一進門,看到風疏痕仍然在,藥王谷主的臉色一變,嘴唇動了動,似是有些不快,但他最終卻沒能說出自己心底所想。
只淡淡道:“藥谷的會議,風長老也要參加嗎?”
“風某隻是對當浮生前輩留下的扇子有些好奇,”風疏痕笑道回答,“若是不方便,我現在離開也可以。”
巫南淵看了他片刻,終究是一拂袖:“留下吧。”
此時的議事廳內只剩了他們仨人,妖主聽說了在墓室中發生的事情,急匆匆與東境王玄避一同趕來,然而一見這扇子,照羽的臉色驟變。
“生骨?!”
“什麼?”玄避也有些意外,“你說這小玩意兒,是生骨?”
杳杳一頭霧水,舉著左右看了看,發現扇面是絹布的,上面繪著些漫不經心的畫,除去那乳白色的扇骨之外,似乎別的沒什麼特殊。
她驚訝地問:“爹,這怎麼會是生骨?”
“燭九陰死後化骨,我是親眼見了的,”照羽蹙眉道,“只不過當年寄存在玉凰山的是全身骨架,沒想到這個當浮生,竟然拿死去的巫支祁做了一把扇子。這女人真是——”他語氣一頓,似是不知道如何評價,片刻後才說,“真是瘋了!”
“這真是生骨?”杳杳拿起扇子,看向巫南淵求證。
後者點了點頭,語氣低沉:“的確,只是羊皮卷上的內容我還尚未能破解,這兩樣東西,應該都是師父留下來的。”
“召集四境修者,鬧這麼荒唐的一出鬧劇,當浮生究竟要做什麼?”照羽喃喃自語,他曾是對方在世上為數不多,交往算是親密的人,但是對這個女子詭譎的心思,卻不能依然完全猜透。
“師父是要我奪得生骨,”巫南淵執扇,輕聲道,“其實從一開始,她的目的就是要我拿生骨,也許是想要我好好保存。”
照羽皺起眉:“那也不用如此——”
話說到一半,他忽然愣住了。
奪生骨?
照羽一瞬間明白了當浮生的意思,什麼四境修者前來探墓,什麼燭九陰重新現世,什麼當年事,根本就是幌子——
對方是要仙門百家,通通來給藥王谷主抬轎!
“這陣法是你在玉凰山時便已經建成的,目的是在谷中無人主持大局,而她又已經身死的情況下,能夠保證生骨的安然無恙。”妖主忽然道,他眼眸駭亮,神情之中有幾分複雜情緒,“所以縱然是你,也無法獨自解陣,而叫三十六位平庸的藥修丹修來更不行,這陣法本就是由天底下最為精巧的五行術所築!”
杳杳忍不住接了一句:“所以姨姨才要百家全來,讓他們一同當這個鑰匙?”
“沒錯,”照羽輕輕一扯嘴角,“這群修者,其實就是個開門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當浮生谷主還故意要他們發現巫族的文字,讓修者們不由自主地將她與飛升聯想到一起,所以當他們誤以為的這個事實成立之後,便不再會過多懷疑這把扇子了。”
風疏痕頗有些驚嘆地搖了搖頭:“前谷主算無遺策,真令人佩服。”
照羽神色中悵然也有,欣慰也有,最後盡數混合成了複雜的笑意,他伸手拍了拍巫南淵的肩膀,看著對方略微暗淡的臉色,低聲說:“你師父為你鋪好了如此遠的路,她還是惦念你的。”
巫南淵沉默片刻,點了點頭:“是,我知道了。”
眾人將當浮生的所有意圖都猜測清楚了,然而唯有一旁玄避不算聽懂,他左看看右看看,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是說那個死了的女修策劃了這一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