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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真刀真槍的比試難免會受傷,但是那些世家弟子,卻一個個分毫不讓,哪怕是對方已經認輸,他們也要見血才會罷休。
想到這裡,她又看了一眼万俟槿,對方面色不善,眉宇間隱隱帶著殺氣:看她時的眼神不像是在看對手,反而像是看一頭待宰羔羊。
於是杳杳輕輕一振手腕,對万俟槿莞爾一笑。
要知道,她那暴脾氣的爹,可不止教了她拿小木棍戳人。
片刻後,三試開始。
万俟槿的劍法與人一樣狠厲暴躁,劍氣如一條來勢洶洶的雨龍,帶著呼嘯的山雨咆哮著奔襲而來。
如此大開大合的劍道,很難在少女身上得見。
杳杳感覺到了近在咫尺的殺意,她不太明白為什麼對方會莫名其妙得視自己為仇人,然而生死關頭,她也絕不會像前兩場那樣玩笑而過。
於是她不動。
不少修士倒吸一口冷氣,忍不住替杳杳著急。
然而她卻很冷靜,這一招,弱點在于越近招式越老,越老就越容易破,和她爹之前教她的“浮天滄海劍”相比,這個不過是區區過雲雨罷了。
就在万俟槿靠近杳杳,即將刺中她的瞬間,後者突然一劍遞出!
——這一劍無比刁鑽,像是找准了風暴眼一般,讓乖戾的郡主避無可避!
如果說万俟槿的劍氣是雨雲,那麼杳杳的劍氣就是風。
瞬間,雲消霧散!
但万俟槿不愧實戰經驗豐富,她立刻收勢,將劍氣一斂,換了快劍——
杳杳卻不退,以攻為守,以快打快!
場上劍氣密布,站在場外的修士們只能看到兩個翻驚搖落的影子。
今次一戰,男修們都客客氣氣你來我往,尚無人能拼到這個地步,而這兩個女修,卻是直接拿出了搏命的架勢。
劍峰峰主黎稚居高臨下,看得清場上的戰局。
秦暮上前來問:“師兄覺得誰能勝?不如,我們兩人都要?”
黎稚沉吟片刻,搖搖頭:“那個杳杳,能不能活下來尚未可知。”
万俟槿率先沉不住氣了,兩人的實力不分高下,一時半會兒竟然膠著在了這一處,而她自幼天賦異稟,從沒遇到過如此強勁的對手,這讓這嬌縱了十多年的郡主無比鬧心。
咬了咬牙,万俟槿猛地抬頭,看向對方時的眼神,逐漸轉為狠厲!
而杳杳這會兒,也恰好打煩了。
她抽身一退,想要引誘對方前來暴露缺口。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杳杳驀然感覺到手心一麻,她發現自己身側不知何時忽然多了幾道飛針,仔細看去,那並不是金屬,而是冰!
万俟槿則看著這些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冰凌入脈,杳杳幾乎立刻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意。
她不敢相信這樣大的盛會,這樣大的家族,居然會和她一個無名氏玩陰的!
越來越多的冰針襲來,如果不退,那就是死。
杳杳一念之下,忽然一橫手臂,劍氣平鋪而去——
崑崙山上棲息在疊翠奇景中的千萬飛鳥,皆因此而動,直向天闕。
六鷁退飛!
劍氣排山倒海般襲來,冰針掉落,万俟槿在杳杳這不要命的招式里慌了神,她連忙急撤,卻晚了一步,竟然直接被迎面的衝力刮傷了皮膚。
“啊!”
她驚呼一聲,捂住手臂,立刻有血絲順著指縫透出。
杳杳這一劍使出,劍身寸寸斷裂,然後她晃了晃,覺得那冷氣直逼心臟。
這時,一個人卻扶住了她。
杳杳扭頭看過去,只見是那個叫素蠻的漂亮女修,後者皺著眉頭,十分擔憂地看向峰主的方向,朗聲問道:“師父,誰贏了?”
黎稚面無表情地回答:“万俟槿。”
在試劍台外,若非視力極佳,一般人根本察覺不到杳杳被暗算了,他們只覺得是万俟槿劍術高超,連最後這同歸於盡的一招都能接下來。
於是修士們紛紛鼓起掌來。
這實在是很精彩的一場戰鬥。
杳杳卻很氣悶。
她雖然不至於被這冰針凍死,但也算是受傷了。
“你還好嗎?”素蠻問道,“傷了?”
杳杳想了想,沒說實話:“熱身沒做好,抽筋罷了。”
素蠻看了她片刻,搖了搖頭,沒再多問。
既然輸了,那麼杳杳就算是失去了進入崑崙的機會,她遺憾地想,自己真是胡鬧了一趟,還白花了一把劍的錢。
然而正當她打算拍拍裙子走人時,忽然,山門一側的小門“吱呀”一聲開了。
這聲音不算大,卻吸引了所有修士們的注意力。
只見山門中又出現了一個人,他著崑崙寬鬆長袍,看不出是什麼身份,臉上扣著一半暗銀色的面具,氣質有些詭異。
那人淡漠的視線掃過試劍台上所有人,最後,居然停在了杳杳身上。
“黎稚師兄,那名弟子可否給我?”那人問。
聲音不高不低,如淙淙溪水。
黎稚略顯意外:“今年桃峰也要收弟子了?”
那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著峰主的眼神未動,只等他回答。
黎稚沉默片刻,然後點了頭:“如果風師弟喜歡,那便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