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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這話,大大鼓舞了士氣。
齊朝衣忍不住握緊了劍,躍躍欲試。
“朝衣,你與月灰到戰場附近,幫秦暮峰主準備,”黎稚道,他將這二十名弟子分門別類地安排到摘星宴的各項工作中去,但大多都與碎星池有關,唯獨到了杳杳這裡,黎稚語氣一頓,道,“杳杳,你去乾元殿,接待那些到來的修者。”
齊朝衣愣了愣,下意識道:“杳杳也該提前熟悉一下碎星池。”
黎稚眉目不動:“杳杳機靈,是試劍會第一,更是崑崙的排面。”
他這樣說,杳杳倒也無法反駁,於是她很輕鬆地甩了兩下手:“既然如此,那我去乾元殿啦。朝衣,月灰,晚上宴會再見。”
楚月灰仍是一派溫柔神情:“晚上見。”
乾元殿就在劍峰中,杳杳溜達著就走到了,其實劍峰峰主的態度比她預想中要好很多,本以為那日折了他相當器重的弟子之後,會被處處針對,沒想到對方仍然保持著峰主的風度,並未刁難自己。
杳杳一時摸不清對方的態度,便也不多想了。
乾元殿中人不少,多數人已落座。
崑崙掌門金座正對兩排桌塌,除去六位峰主的,分別是蓬萊、蜀山、祁連、蒼山,再之後是一些不知名的小門派,順延落座。
杳杳一進入,便有不少人看了過來。
崑崙試劍會也算修仙界的大事一件,而試劍會的第一,也早就傳遍了各門各派為人好奇,他們並不確切知道第一名叫什麼,只知道是一名正法峰的女弟子,年紀小,人還很漂亮。
此時三個條件一對上,儼然就是杳杳。
她自小被人看慣了,玉凰山十將輪番抱她長大,所以根本不在乎這些,臉上掛著親和的笑容,挽了袖子進去幫忙。
……
暮色漸合,崑崙神山中煙氣浩渺。星月明光,蒼穹之上如有仙人語。
乾元大殿內已聚滿了修者,酒茶斟滿,大家各坐其位,等待著摘星宴前夕的巨大盛會開始。
人逐漸到齊了,遠山的鐘音傳來,殿門忽然打開。
崑崙七位峰主盡數到來。
這一年,崑崙掌門仍未出關,而他已閉關十多年,何時出關主持大局,仍是一個未知數。
各派掌門皆站起身,互相行禮問好。
風疏痕並未在峰主之列,在此盛會上,他仍穿白衣,隨意地坐在峰主之側的副位上,但由於正法峰忽然重現,不少人仍頻頻向他看去。
杳杳見了,立刻跑過去,晃晃酒壺:“小師叔,喝酒嗎?”
“人還沒到齊就飲酒?”風疏痕笑道,“倒上吧。”
杳杳立刻眉開眼笑:“嘿嘿,這個據說是釀了五十餘年的‘雲光冷’,千金難求,還剩下半壺,全都給你。”
“忙了很久?”風疏痕垂眼看她,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圈陰影,有種莫名的溫柔與疏離,“我聽說了第一場,碎星池並不簡單。”
“沒太久,”杳杳蹲下身,趁著掌門之間相互寒暄之時,盤膝坐在了小師叔的身邊,“有朝衣和月灰在,我對他們實力還是很放心的。”
風疏痕搖了搖頭:“不,這一戰不是教你與兩三人合作爭第一,否則沒有必要二十人一組。”
杳杳愕然:“那是?”
風疏痕道:“是教你們學會解決自己人帶來的麻煩。”
杳杳一怔,瞬間懂了。
二十人,雖然都是試劍會往年的勝者,但是水平仍然參差不齊,大家在戰術分配上又不能做到完全的心有靈犀,互相給對方添麻煩必定會成為常事。
所以這一戰並非是什麼團戰,二十個人,也根本無法短時間內磨合出默契。
這一戰,其實是內戰。
她托著下巴想了一會兒:“動手攻擊自己人會怎麼樣?”
風疏痕有片刻的怔忡,隨即大笑起來。
“我竟沒想出你會問這個。”
這邊的笑聲引來旁人的注意,見是那試劍會出名的玄衫少女正坐在一身白衣的正法長老身旁,二人神態自然,相談甚歡,一時間,不少修者忍不住對正法峰產生了濃濃的好奇。
片刻之後,崑崙落座。
黎稚一身絳色長衫,雖然年歲已經五十有餘,但是看起來卻十分年輕,如同三十多歲一般。他今日格外和善,各個門派皆遠來是客,黎稚自是將威嚴與親和結合得叫人如沐春風。
這一日,天下劍修、符修、丹修、器修中的巔峰聚於一堂。
這空前浩大的陣勢,百年來還是第一次。
黎稚不多言,簡單說了幾句話便坐下了,摘星賽開始前的宴會,只是修者們談天論道的普通聚會罷了,佳肴珍饈端上來,大家自行享用便是。
崑崙宗門雖神聖莊嚴,卻也為遠道而來的客人們營造了鬆弛的氣氛。
一時間,天下百家,其樂融融。
然而正當大家觥籌交錯,相談甚歡時,忽然間,一名弟子御劍而來,神色之中略有慌亂,但更多地則是一種不可置信的狂喜。
他還未停穩便一躍而下,單膝跪地,恭敬道:“黎稚峰主!妖主照羽到!”
全場猛地靜了,片刻後,爆發出劇烈的討論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