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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說,陸時宜忽然一怔,發現了問題。
的確,風不對,剛剛他們那一招相撞,風應該是遠遠散開的,他們身處暴風眼,應該毫無衝擊感,然而在他們劍招相撞的片刻之後,竟然又有風吹來——為什麼、為什麼?!
他四下看去,雖然山是山水是水,但陸時宜卻立刻意識到了問題。
不動。
這裡的一切,都是不動的。
“這是什麼地方!你造了結界?!”陸時宜怒不可遏,惱怒於自己為什麼會被無聲無息地困在結界之中,“你什麼時候造了這個結界出來,我根本沒有見過你啟動陣法,而且這裡的山石排布,也全部是經由我手才完成的,什麼時候,究竟是什麼時候!”
杳杳輕笑了一聲,側身閃過一劍,興味盎然,甚至伸手挽了挽頭髮。
“這不是結界,而是造景。”她一字一頓,說得極為清晰。
“造景……你用什麼造景?!”陸時宜大驚道。
造景造物,幾乎已經超出了他們修煉的範圍,必須以近仙之體才能完成,而且耗費巨大,怎麼可能如眼前這小丫頭所說,輕輕巧巧就神不知鬼不覺地造景了呢!
杳杳認真道:“我有太上元君不傳秘訣,造景困你,是天上的意思!”
說完,她手臂一展,桃枝綻放,桃源四景,終景:“冬序——”
與此同時,天空中忽然雲層迭起,最終凝結成了一道烏雲,雲上隆隆作響,隱隱有閃電飛馳而過。
“雷?”陸時宜仰頭,起先是困惑,隨後眼中忽然爆出喜色!剛剛風疏痕的那一劍,不只是將他打傷,還有他修煉之中的淤塞也一併隨著消散了,短短片刻之內,他感覺到修為靈犀一瞬,似是又強。
如此想來,陸時宜忍不住道:“難道是我的雷劫已至?”
景可以造,天不能造,陸時宜信天,於是便覺得,是自己飛升的時機到了。
他狂喜不已,奮力之下一劍對上桃源四景的終景!
然而一觸桃枝的瞬間,陸時宜卻猛然感覺到不對,這不是一劍,它沒有實體,仿佛是水一般,靈力是上面的船,這一劍只是一種承載的靈力的幻化,這不是劍法攻擊,而是五行術攻擊——
隨著杳杳這一劍的揮出,自她的身後,竟然倏然開遍了繁花,那是一種模樣古怪的小花,在這場中,他們對壘時造成的風暴正像是擁有了生命一般四處激盪,而這花竟然見風而成!風不止則花不敗,遇風飛漲,只消片刻,便已經鋪了滿地,像是一種活物一樣朝著陸時宜蜿蜒而去!
“這是——”陸時宜眼中驚恐,這是他當年用來殺風靄的那樣毒物,竟然已經被杳杳飼養至此!
杳杳笑了兩聲:“熟悉嗎,它是醉光陰,我桃源法寶,和它打個招呼吧。”
說著,她冬景不老,繼續用它控制著醉光陰,讓它長成了無邊無際的花瀑,像是一道自天空中奔流而下的江河一般,洶湧咆哮著朝著陸時宜的方向生長,似是要將他吞沒!
然而陸時宜也並非全無準備,他劍氣凌然,將醉光陰的花枝根根割裂,只要不被觸及到,那麼他就是安然無虞的!
風仍然吹著,醉光陰遮蔽天日,與雷聲相和。
陸時宜在花枝中掙扎。
“我要成仙了——”他起先是喃喃自語,而後驟然拔高了聲音,“我要成仙了——”
陸時宜眼中全是瘋狂:“沒有人可以阻擋我!”
隨著他暴怒的聲音,劍氣也跟著暴漲,醉光陰花枝碎裂,反彈至下飛射而出!
然而還沒接近杳杳,卻已經化為了飛灰。
“風疏痕,”杳杳回頭看他,“你還好嗎?”
風疏痕輕輕點頭,而後,崑崙劍式起。
醉光陰在觸及風的瞬間便張開了一條通道,兩側像是潮汐退去一般,迎接著風疏痕的猛地出劍!
——烽燧星落!
與此同時,萬千雷暴以萬鈞之勢落了下來。
“是雷劫!”陸時宜大笑不止,他張開手臂,奮勇斬斷花枝,想要迎接自己飛升的那一刻。
但就在這時,一股無名疼痛自他胸口蔓延開來,瞬間,陸時宜的臉色變得慘白,嘴唇也開始青紫起來。
陸時宜一愣,而後想用功力將這股古怪的感覺壓下去,但是隨即他驚恐的發現,根本壓不下去,他像是中毒了!
崑崙掌門失了風度,他惡狠狠地看向杳杳,確認自己並沒有被花枝碰到:“你對我做了什麼?!”
杳杳不答,手中的花枝微動,操控著醉光陰像是巨獸一樣撲上去。
雷、花,混在一起,像是一場沉睡千年的舊夢。
然而下一刻,這場夢被風吹散了。
風疏痕劍招已至!
在劇痛之下,陸時宜抬手想要擋,但是當年風靄便是用這招重創了燭九陰,四境之中,能接下來的並無多少人,而此時風疏痕的劍招比當年全盛時期的風靄有過之而無不及,劍比風還要難以捉摸,比雷電還要快!
空氣割裂發出聲響,整個被造出的景搖搖欲墜,像是要被劍氣擊潰了!
這個瞬間,陸時宜忽然覺得心口一涼,那疼痛似是緩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