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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沒意見,那大家就打算去了。
陳寒又開了門,對剛反應過來氣得快要說不話的趙行巒道:“人在哪兒,我們去。”
趙行巒那口氣便卡在了嗓子裡,不上不下,只能重重對趙明哼了一聲,轉身帶路。
從酒店去到趙家不遠。
路上陳寒也沒有太顧及趙行巒的心情,問了下趙乾具體情況。
趙明也沒什麼顧忌的,他知道什麼就說什麼,諸如趙乾的母親原本是趙行巒的秘書,姓馮。而趙乾只比他小了兩歲,留在了趙行巒身邊,和趙明往日裡並不湊在一起。
踏進趙行巒真正的“家”的時候,趙明看了一眼這亮著柔光的房子,心平氣和道:“這還是我第一次來。”
眾人剛進了屋子,馮倩便匆匆走了出來,看著趙行巒急切道:“如何,了塵大師的師弟到了嗎?”
趙行巒安慰她:“到了,是這位陳先生。”
他將東華指給了馮倩,馮倩見到了東華,心便放了一半,她正要說兩句,陳寒便開口打斷了對方的話。
陳寒道:“不是很急嗎?先讓我們見見趙乾吧。”
趙行巒的心裡,這個兒子的分量還是很重的。他即刻領著陳寒他們去了趙乾的屋子。
趙乾的屋子一打開,陳寒等人就敏銳的嗅到了血腥氣。
在趙行巒眼裡乾淨整潔的屋子,在陳寒和趙明的眼裡,幾乎就是地獄的血池。
滿地都是血靈爬過時的血腳印和手印,幾乎就沒有乾淨的地方。哪怕這地方沒有旁的東西,就是寫血淋淋的痕跡,也足夠將人逼瘋了。
陳寒將視線投向了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卻在哀嚎抽搐的趙乾身上。他顯然已經沒有了自主的意識,眼睛翻白,身上也看不出半點的傷痕。只有蒼白的臉色和露出的胳膊上、藏在皮膚下的一道道像是蜘蛛絲一樣的裂痕。
陳寒掀開了他的被子,正欲把對方的衣服也掀開,卻被東華阻止了。
東華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替陳寒撕開了他身上的襯衣。
果然,他的胸口上遠比胳膊上更為可怖!摸上去皮膚仍是光滑平整的,但就在光滑平整的皮膚下血色的絲線起此彼伏,簡直是蜘蛛織成的一章巨大的網。
如果要以陳寒的視角來看,現在的趙乾幾乎都不能算是個人了。他毫無意識的躺在這裡,身體都被侵蝕地幾乎沒有餘地。與其說他是人,倒不如說他如今只是個培養皿。
馮倩哭道:“原本好好的,有天晚上放學回來突然就這樣了。也看了醫生,醫生說不是病,可能是精神問題。可哪有這種精神問題,小乾一貫很堅強的!”
趙明被哭的頭疼,他看不出更多的東西,便問陳寒:“師姐,什麼情況?光血腳印他身上不該有痕跡吧?”
陳寒默了一瞬,而後問趙明:“你這個弟弟,是不是很喜歡亂搞男女關係。”
趙明:“……”我怎麼知道!
趙明沒有反應,馮倩卻瘋了,她一口咬定:“你是哪裡來的野丫頭,不要滿口胡說!小乾是很乖的孩子!”
陳寒沒那麼多耐心,她走進滿是血痕的屋子,從屋子書桌上找了只記號筆,直接在趙乾床腳的四個角都劃了符咒。當她將符咒最後一筆畫完,屋裡的場景就像在一瞬間褪去了幕布。
馮倩見到了他兒子床上蹲著的東西,直接尖叫了一聲,翻身便昏了過去。趙行巒要好一點,他面色煞白扶著牆,但好歹沒有倒下。陳寒見他們實在受不了,便又劃了一筆,讓屋子恢復了原狀。
可即使她劃下了那一筆,剛才看見的東西也沒那麼容易從腦海里忘記。
趙乾的身邊蹲著個血淋淋的女人,她的半個身體都已經融進了趙乾的身體裡,即使這樣,也依然勾著手指,撕扯著他的皮肉,瘋狂地要進一步攪進他的身體裡去。
趙行巒嘴唇發抖,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勇氣問陳寒:“大師,我兒子身上的是什麼東西?”
陳寒道:“是血靈。”
第54章 指尖蓮04
血靈是比較文雅好聽的稱呼, 說難聽一點,就是惡鬼。
了塵對佛道專研了這麼多年,也認為血靈渡不了——畢竟即使是佛祖割肉飼鷹, 鷹也是需要這塊肉的。惡鬼不需要。除卻天地尚且仍處於蠻荒時期, 那些由盤古的陰影而資生的惡鬼修羅外,現今的“惡鬼”一詞, 大多是只本身在理智尚存的情況下,丟棄了所有為人之心, 只留下仇恨乖戾, 將理智和命魂統統轉變為能夠害人的戾氣, 以實現報復。
醫者都清楚“向死者難救”,血靈也是這樣,它本身就不想要被渡化, 一心只求殺戮與施暴。遇見血靈,唯一的解決方式就是將他們打散,打成碎屑。
但血靈又和普通厲鬼不同,它們以仇恨為食物。對非仇恨之人而言, 並無利害。所以如果有外人強行插手,染上了血靈的怨恨,那麼血靈怨恨一旦轉移, 便是除靈者需要面對它的恨意。尤其是它的憎恨源泉並不是除靈者,所以即使除靈者面對的血靈危險度,要遠比它真正仇人面對的還要可怕。
了塵年輕時也曾狂妄,試圖替人除去血靈。但最後的結果是, 已在圈內享有盛名的了塵大師,見到血靈掉頭就走,別說救治,連管都不會再管。
趙明的父母不明白血靈是什麼意思,但趙明在經過陳寒的科普後,多少知道了一點。
他完全立在了原地,好一會兒才回過了神,看向仍渾然不覺有旁人存在的、半個身子已經融進趙乾身子裡的血靈。
趙明張了張口,對陳寒道:“師姐——”
陳寒道:“我是真的沒有辦法,即使我能殺掉血靈。但這個血靈有一半已經融進了他身體裡,兩人幾乎是共生的情況。我要是動手了,殺掉的是血靈還是你弟弟?”
趙明沉默了。雖然他們來這裡原本也就沒想過要替趙行巒解決問題,只是想要接他家的情況引出指尖綻花的女人。但如今眼睜睜瞧著趙乾的情況這麼糟糕,他們也確實無能為力,趙明的心情一時間甚至有些複雜。
趙行巒卻不管這麼多,在他眼裡,陳寒是個跟班,趙明更是不靠譜的,唯有東華說的話他才會信。
所以他問東華:“陳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兒子怎麼樣了?”
東華斂回了視線,平淡回答:“是血靈,你也看見了有一半已經融進了他的身體裡。”
趙行巒當然看見了,正是看見了,所以他有些慌亂,以至於對東華說話的口吻都軟和尊敬了許多。趙行巒道:“陳先生,我知道您是大家,我兒子這情況,還希望您施以援手。”
東華道:“我做不到。”
趙行巒愣了一瞬,以為東華是不滿他先前的逼迫態度,連聲道歉:“陳先生,我之前也是愛子心切,所以說話沒了方寸。還請您不要在意,只要能救回我兒子,答應給您師兄的報酬,我願意翻倍!”
東華:“這和報酬無關,我確實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