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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明顧忌著姬尚明的心裡,期期艾艾道:“我覺得這件事吧……”
他還沒說完,姬尚明的肚子突然發出了一陣叫聲。姬尚明陷入了沉默,趙明也陷入了沉默。
過了會兒趙明提議:“我看這裡除了糙沒東西的能吃了,我有羽人的羽毛,要不……我先請你吃飯吧?”
姬尚明警惕的瞧著他:“你以為我會相信崑嵛山嗎?”
趙明:“……”
趙明肅然道:“其實嚴格來說,我不是崑嵛山的徒弟,只是記了個名,因為我沒有師門,靠天賦飛的升。崑嵛山覺得收我入門能漲臉,才哄我去的。”
他言辭懇切:“你也看得出來吧?我才活了十八年,再怎麼說也不可能和你有恩怨的。”
姬尚明將信將疑的瞧著他,過了會兒,她抓過趙明的手,在他的手腕處種下了一朵小小的蓮花。這蓮花以趙明的血管為根系,貼著他的皮膚開了一盞小小的花。
姬尚明道:“你最好不要和我耍花樣,不然我隨時要你的命。”
趙明:“……”
姬尚明握著權杖侷促:“你帶我吃什麼?有肉的嗎?”
趙明:“……”
趙明是真不知道該笑該哭了,他說:“請你吃漢堡王,雙層豬肉堡。”
姬尚明的眼睛微微亮了亮,卻一定要板著臉:“你最好別騙我。”
趙明:“不瞞你說,我現在右口袋裡的那張信用卡的額度,能立刻買下一家漢堡王。”
姬尚明:“……”
姬尚明心動了。
陳寒跌在了糙地上。
她有些吃痛的站起了身,卻發現自己身處的地方仍然是白民國。一樣的天地,一樣的樹木水渠,還有同樣的、但是要整潔光亮許多的神殿。
陳寒向前走了兩步,便見到了在前方的東王公。
陳寒道:“祖師爺……怎麼……了?”
她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他們此刻在的位置,正巧是入門處的廣場上,廣場上堆疊著的石塊連斑塊青苔都沒有,其下生長著修建精細的白色花朵。石潭裡開著潔白舒展的雪蓮花。純潔地就像這個國度,似是不存於人間的一場夢。
陳寒驚訝極了,她問道:“祖師爺,我們這是到了哪兒?”
東王公道:“幻境裡。那塊雕造西王母入世圖的石壁是崑嵛山的白玉石。白玉石質軟,事宜雕刻,除此之外,它能夠記住強烈的情緒。所以工匠在雕刻時若是情緒到位,雕像會尤其栩栩如生。”
陳寒:“可我們現在,怎麼看也不像是在工匠心中的西王母處啊?”
東王公看向鵝水渠,那裡有一絲血色,從神殿出淺淺蜿蜒開來,他開口道:“沒錯,所以石壁前一定發生了更為激烈的事情,以至於石壁記下了最後的這件事。”
“最後的事?”
東王公向神殿深處看去:“白民的覆滅。”
鮮血一縷又一縷通過水渠逆流向石潭,攀在白蓮的根須上,一點一點兒在白蓮純潔無暇的葉片上染上一根一根的紅色血絲。
陳寒聽見了前方的哭叫。東王公抓住了她,輕聲吩咐了一句“抓穩”,下一瞬便縮地成寸站在了神殿前。
陳寒目睹了一場屠殺。
金色豎瞳的女人一襲素衣,立在神殿西王母的壁像前,與壁像後的刻著的羽嘉神完全重疊。
她的背後長著一雙遮天蔽日的青色羽翼,膚色若雪,一頭白髮披散於身後,越發顯得她似雪山神祗,半點兒也無人情。
她毫無人情的瞧著神殿裡討饒的白民們,似乎並不明白他們為何而哀嚎。
於是女神問:“汝等為何而泣,歡宴尚在,玉屑且融,正是酒酣時。”
她冰冷的瞳孔掃著滿地的狼藉,問:“汝等何故而鳴?”
為首的女人拼命的向她叩首,叩得頭破血流,她顫抖著哭泣:“上神,我等已經將佛蓮供奉於您,求您榮歸崑嵛,求您放過我們。”
羽嘉道:“我來前,尋問過爾等,爾等迎我,如今為何驅我?”
白民國的女王尖叫:“我以為您不過下界降下西天帝福音!我等千萬年來!皆恪守本心,供奉西帝毫無半點疏漏,不知為何要遭此等對待!”
“佛蓮乃南帝所賜,失之大罪!即使如此,您既強要,我等也奉上了!羽嘉神君,是西帝憎我白民嗎?崑嵛山為何如此待我等!”
“我等於瑤池何罪!”
她往前邁了一步,眼中極為憐憫:“無罪,但你們不能活。”
她溫柔地,看向了自己手中的那一朵蓮花:“佛蓮能為他塑心,可對於白民之國而言,哪怕只是丟了一朵,都是大罪。這樣的大罪,天帝會知道,北帝也會知道。天帝若是知道,我取與不取將毫無區別。”
“所以他們不能知道。”
女王聞言,立刻向羽嘉發誓:“我等絕不——”
她話未說完,羽嘉已經以尖銳的指甲割下了她的頭。女王的頭顱在空中滾過了一條弧線,砸進了她子民的鮮血里。
高貴的女神看著自己被染上血漬的手,語氣平靜道:“只要白民國還在,我就無法放心。”
跪著的白民們親眼見著他們的女王死在面前,被驚嚇奪走了語言。
羽嘉坐回了宴席,舉著玉屑融出的一杯美酒,對著白民潔美的夜景舉杯。
她聞聲道:“我說了,這是你們的最後一場宴席,不好好享受嗎?”
白民們緩過了神,酒宴上的鮮果烹肉早就染上了血漬,有血性者站了起來。
白髮的白民朱眼通紅,他舉神殿旁用以點火的金屬燭台,便向羽嘉衝去,他大吼著——死在了羽嘉的腳前。
鮮血從神殿的地磚石fèng里,一路流進了水渠。
看著那些同伴的鮮血,白民的戰士、男人、女人全部站了起來,他們向羽嘉復仇!不惜自身性命,為帶著孩子逃跑的老弱們儘可能的爭取時間!
——可惜於事無補。
陳寒是個冷心冷情的人,血與火都很少讓她動容。可白民國的滅門之夜卻讓她憤怒。
這憤怒像是燎原的火,驅使她張開了雙臂,從手掌間凝出了一把由水渠的水凝出的劍。劍中甚至還留著白民的血,她將這把劍毫無猶豫的、蠻狠地刺向羽嘉從指間彈出的雷電。
她的劍本是可以斬斷雷電,救下身後的人,但是雷電卻依然穿過了她的劍,穿過了她的身體,擊穿了身後白民的心臟。
東王公開口道:“陳寒,這只是過去的記憶,即使是神明,也無法對過去產生任何改變。”
陳寒只能眼看著羽嘉殺盡了白民。
最後的戰士倒下,羽嘉張開雙翼飛了出去,她於上空俯衝,伸出了尖銳的手爪,在略過的瞬間便帶走了所有人的命。
有少年不甘著,向她迎面撲去,卻也只是被羽嘉插入胸口的手,捏碎了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