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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起點點頭,提著裝了藍玉的銀絲網,與他一道往明乙真人閉關的石洞而去,小黑難得機會坐在雲起肩頭,顧盼生姿,好不威風。
他們才走到石洞前,忽然聽聞遠處青涼觀大門前人聲鼎沸,似乎發生了什麼變故,雲起與守在洞門前的雲景雲闌對視一眼,匆匆交代道:"你們在這裡守著,切莫離開半步,我去看看前面出了什麼事。"
不待他去看,送信的人就來了,正是白元松夫婦,白元松一見他們便急急說道:"天帝來了!"
雲景怪叫一聲道:"他還有臉來?!"
雲起瞪了他一眼,怪他口沒遮攔,有些是心裡有數就好,何必宣之於口?
轉頭對白元松道:"可知他所為何來?"
雲皓雪神情頗有幾分古怪,似是意外又像是好笑道:"他連冠服都沒穿戴好,又一隊金甲武士護衛著,倒像是來逃命來避難的……"
雲皓雪笑眯眯道:"多半是了……"忽然神色一變,大驚道:"莫非,……莫非白白被天帝害了,所以……所以……"
白元松臉色也難看至極,摟過妻子的肩頭強笑著安慰道:"不會的,白白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小黑聽不下去了,大聲道:"白白就是被這隻該死的藍鸚鵡抓走的,我們帶它到天帝面前對質去!"
白氏夫婦這才注意到,雲起手上還提了"東西"。
雲起主動提議與他們前去找天帝問個明白,雲景與雲闌有任務在身不得擅離,只得拉長脖子看著他們遠去。
今天是天帝這上千年來過得最心驚膽戰、大起大落的一天。
本來他正在天宮裡摟著仙妃南婷作著美夢,夢裡明乙真人傷重不治身亡,卉弈抓住了白狐仙,墨魘被迫與地府叛軍鬥了個兩敗俱傷,然後他在已經奄奄一息的墨魘面前親手處死了那隻該死的白狐,看著墨魘悲憤吐血而亡。再然後卉弈研製出了與那秘術一般、可以控制仙人的靈丹,從此以後,天庭上上下下對他俯首帖耳,唯命是從……
這個夢實在太美了,天帝在睡夢之中也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忽然卻被人用力推醒了,一睜眼正好看見南婷一臉恐慌地看著他,殿裡湧進來好幾個金甲衛士,為首一個大聲道:"天帝,不好了!墨魘直闖天宮……"
還沒從美夢裡回過神來,笑意不減地順口問道:"說什麼?"
金甲衛士首領吞了口口水道:"說要取、取天帝您的頭顱……"
天帝愣了愣,慢慢反應過來,吃驚道:"你剛剛說什麼?誰來了?"
這個金甲衛士是天帝的親信,也曾親歷過一千多年前的"浩劫",只想催促天帝快快逃命,也顧不上冒犯了,大聲重複一遍道:"墨魘已經殺到天宮門外,說要取天帝您的頭顱!"
天帝這時也聽到遠處攻門方向傳來的陣陣喊殺聲,美夢與現實的落差過於巨大,他呆在當地,只覺得這個世界太不真實了!他明明看到墨魘力竭傷心而亡,怎麼一轉眼他就殺到天宮來要取自己性命了?!
衛視首領急得幾乎要吐血,不顧禮儀搶上兩步急聲道:"天帝請快定奪,兄弟們支撐不了多久了!"
他說的是事實,天宮這裡已經精銳盡出,又大敲求援警鐘,召喚天宮上的仙人前來護駕,無奈墨魘實力太過強大,就這一回兒功夫,喊殺聲似乎又近了不少。
"怎麼辦……怎麼辦……"天帝瞬時六神無主,他忽然想到,救命的明乙真人現在正在閉關,說不好還可能被卉弈暗害了,現在誰能救他?!
衛士首領情急智生,建議道:"不如天帝移駕到青涼觀。"他也知道近來天帝與青涼觀的關係十分緊張,對方未必肯再來相救,但他們要是跑到青涼觀去,想必明乙真人也不會眼看著墨魘在他的地盤上殺害天帝吧。
天帝早被墨魘殺到的消息嚇得沒了主意,一聽之下打覺可行,狠狠推開身邊泫然欲泣驚恐不已的南婷,也顧不上衣冠不整,由金甲衛士們護衛著從天宮側門逃了出去,狼狽地向青涼觀方向逃命而去。
到了青涼觀前也顧不上什麼通傳禮儀,直接撞門而入。雲疏、雲止與雲虛聞聲趕來,正好看見一群殘兵敗將一涌而入,幾個人不得不留在前殿安置他們,請白氏夫婦去找雲起來商量該如何應對。
雲起趕到時,天帝正坐在椅子上,雙手發抖地捧著一杯清茶壓驚,他此刻全然沒了身為天帝的威儀,兩眼不時打量著大門方向,坐立不安,幾番欲言又止,他想問明乙真人的情況,又怕他已經遭害又或堅持閉關不出,他還想問問青涼觀可有什麼安全藏身之處,地洞密室都可以,只要讓他躲過那恐怖的墨魘,就算狗洞他也願意鑽一鑽。
看到這樣的天帝,是在很難讓人對他升起什麼崇敬之情,在場的青涼觀諸人加上白氏夫婦,見過天帝的也就只有雲疏與雲起二人,雲起走上前去淡淡施禮道:"不知天帝駕臨,有失遠迎。"
天帝擠出一個比哭更難看的笑容道:"客氣、客氣,多日不見真人,朕甚是掛念,特來……"一句話沒有說完,就被一股強烈的殺意阻斷了,殿上眾人不約而同扭頭看向大門方向,洞開的大門外不遠處,一個黑衣人昂首而立,不是墨魘是誰?!
"張堅,出來受死!"墨魘對天帝厭惡至極,乾脆直斥其名,連一聲"天帝"都省了。如果不是他對青涼觀甚感排斥,恐怕此刻已經走了進來擰下天帝的頭顱了。
天帝也顧不得惱恨被人當眾直呼其名的羞辱,他一見墨魘就想起一千多年前,他直殺入天宮,差一點要了他的命的可怕經歷,那種絕望恐怖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他渾身一震,當場被嚇得滑下椅子一屁股跌在地上。
本來站在大殿一角的白氏夫婦見到了墨魘,雲皓雪忍不住走上兩步顫聲問道:"白白呢?你要殺他,可是他、他害了白白?"她最怕的就是墨魘如此急於追殺天帝,是因為要替白白報仇。
"殺了他,就能換回白白。"墨魘對於白白的母親,終實格外多給幾分面子與耐性。
"張堅,你出來我便給你個痛快,否則,我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墨魘只想儘快殺了天帝,好換回白白,他太想把白白抱入懷中好確定她平安,他不能容忍一點點失去白白的可能存在。
雲起聽出端倪,馬上猜到是有人捉了白白,逼墨魘來殺天帝,又想到藍玉留在白白房間裡那張天帝的手諭,似乎也是希望嫁禍天帝,好讓墨魘去殺了他一般,這藍玉與天帝之間究竟有何仇怨?
天帝雖然該死,但是他此刻如果死了,天庭馬上就要元氣外泄,陷入大亂,雲起心裡一百個不願,仍是不得不以大局為重。他轉身走到雲虛那裡取了剛才交給他臨時看管的藍玉,走上兩步對著門外的墨魘道:"白白是被他捉走的,我們正打算問它白白的下落。"
說著揚了揚手上的銀絲網,網中的藍玉圓睜著一雙小眼睛,似要噴出火來。
天帝才反應過來了,他一見藍玉馬上就如見到了救星一般,掙扎著站起來走幾步道:"卉弈,是你抓了白小姐?這其中定有誤會,你怎麼自作主張?"
他滿心以為白白在卉弈手上,所以墨魘著急了才來與自己為難,一想到自己手上的"皇牌"他馬上放鬆下來,聲音也不抖了,臉上甚有笑意,白狐在卉弈手上,不就等於在他手上嗎?早知如此,他還跑什麼?
只要祭出那白狐,墨魘斷然不敢輕舉妄動,說不定今日還能反敗為勝,將墨魘好生折騰一番!天帝越想越開心,臉上懼意盡去,現出幾絲得意張狂來,一手撥開擋在身前的金甲衛士,與墨魘遙遙對峙。
雲起望著銀絲網中的藍鸚鵡道:"原來你叫卉奕?"
墨魘聽聞白白是被這藍鸚鵡抓的,一伸手銀絲網便自動飛到他手上,他隨手解開卉奕身上的定身法,就聽他大聲道:"我叫藍玉。"藍玉是韻兒姐姐為他起的名字,卉奕不過是他用來騙天帝的假名--天帝沒資格叫韻兒姐姐起的名字!
天帝不知他為何改了名字,不過也不擔心落到墨魘手上會被逼供,他身上有自己施下的秘術,絕對不會背叛自己!
墨魘冷聲道:"我不管你叫什麼,白白在哪裡?"
卉奕也就是藍玉冷笑道:"你殺了天帝,白白就會平安無事回到你身邊!"
此言一出,最後驚嚇的莫過於天帝,他不敢置信地指著藍玉道:"你、你說什麼?你竟敢……"
藍玉喋喋怪笑道:"你以為在我身上施下了秘術,我就會對你言聽計從,一輩子不反抗?哈哈哈!蠢材,你用卑鄙手段逼死了韻兒姐姐,還想來害我?!你施下的秘術我早就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