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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天劫
白白邊哭邊跑,黑夜中不辨方向,累了便睡倒在大樹下。她不明白墨魘罵她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很清楚看到墨魘眼中的鄙夷嫌棄與冷漠不屑。
為什麼要那樣看她?她又沒做錯什麼,明明是墨魘自己先去找別人玩,她也找別人玩有什麼不對?壞靠山不公平!
爹爹說的對,公的果然不安好心!公靠山就是靠不住!現在自己的法力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母靠山又遠在京城,身邊一個可以依靠的人都沒有。本來約好的夥伴被公靠山趕走了,自己也被公靠山趕出來,不知道怎樣才能找到紅宏……
白白睡夢中全是一道道天雷打在她身上,把她打得魂飛魄散的可怕景象,一夜噩夢連連,清晨時勉強醒來便覺得頭暈眼花,口乾舌燥。
跑到小溪邊喝了點水,又找了幾個野果吃下去,提起精神辨清方向便往京城趕去,希望在天劫到來之前,可以趕到京城,希望凌清波還記得她,願意把她收留在身邊。
她不想死,她好想爹爹媽媽,只要能夠平安度過天劫,她一定乖乖地回到山上的洞府去,等爹爹媽媽接她到天上團聚,再也不要分開。
只要跟爹爹媽媽在一起,嗯,再加上神仙師父,就不會有人再欺負她了!
靠著這一點信念支撐,白白一路艱難地向著京城進發。
沒有了每天補充的仙丹仙糙,白白的體力消耗極快,變得如同普通狐狸一般,她根基受損,法力所剩無幾,也不敢走大路,都是在山野中穿行,累了就在野地里休息,餓了就吃野果充飢。就這樣走了幾天,終於到了京城附近,白白卻已經體力透支,舉步維艱。
偏偏屋漏又逢連夜雨,黃昏時候天邊湧出一線烏雲,轉眼之間便將橘黃色的天空遮擋起來。烏雲中隱隱透出紫紅的色澤,昏暗的天空變得無比詭異。
白白還未走出密林,只是聽見林間呼嘯的風聲變得越來越尖銳刺耳,仿佛正在發出某種警告,大小鳥獸們幾乎是爭先恐後地四處奔逃,情景十分可疑,再抬頭看看天色,一股不祥的預感在心中浮起--天劫!天劫來了!
白白還未來得及害怕,電光一閃,一道驚雷在她耳邊炸響,身邊一棵大樹應聲折斷,嘩啦啦地就往她這邊倒下,樹幹斷口處一片焦黑,冒出陣陣濃煙。
白白險險避過砸下來的大樹樹幹,便又見眼前一片電光,巨大的雷聲掩蓋了白白的驚呼聲,面前一步遠的泥地已經化作一片焦土,如果剛剛她沒有臨時?住沖勢的話,此刻她已經被雷劈中了。
不用多說,白白已經知道自己這回碰上的天劫正是"五雷轟頂",幸運地避過了兩次,至少還有三次,稍一不慎,自己就算僥倖不死也會重傷。在這個荒無人煙的林子裡,重傷的結果與死無異!
沒人可以靠,只能靠自己了,白白閉閉眼睛,求生的本能使她暫時忘記疲累,全神貫注應付眼前的生死大劫……
另一邊,墨魘趕走了白白,氣惱之下施法將紅宏的洞府砸成廢墟仍不解恨,差點想追上紅宏去殺了他泄憤,追了一段慢慢冷靜下來,卻又覺得心灰意冷。
為了一隻跑掉的小寵物而大張旗鼓地去追殺"jian夫",實在無聊得可以!但是要放棄追殺,轉身返回洞府,卻又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仿佛少了什麼東西。
如此漫無目的地走了幾日,墨魘偶然停下來辨別一下方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地在往京城方向走!
他心裡很明白,離開了自己,白白多半會轉而去尋找凌清波的庇護,只要到了京城一帶,一定可以找到她。
但是找到了之後呢?
把她抓回來帶在身邊?還是看著她投入凌清波的懷抱,再也不看他一眼?那天他罵她罵得那樣凶,她一定會跟他鬧彆扭吧……
墨魘看著溪水出神,水中似乎浮現出白白那雙滿是委屈不解與氣憤的美麗眼睛,甩甩頭,真是瘋了!莫非還真為了一隻微不足道的小狐狸精神魂顛倒不成?!
正在煩亂之間,忽然心臟一陣劇痛,這痛楚來得突然,?那間幾乎疼得他無力呼吸……這痛與白白身上的所下的法咒相連……白白出事了!
墨魘心頭一顫,將法力提升到極限,一閃身出現在白白所在之處,映入眼帘的情景幾乎令他痛入骨髓,一種可以稱之為恐懼的感覺快速蔓延全身。
眼前不遠處,一支長箭將白白she了個對穿,鮮紅的血從她身體裡源源不絕地湧出,順著箭杆滴落地上。長箭箭頭沒入一棵大樹的樹幹上,白白就這樣被掛在箭上,身子微微抽搐著,仿佛下一刻就會停止抖動,永遠靜止下來。
眼前白白被鮮血染紅的小小身子,令他胸口一陣悶痛,似乎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心臟被人猛力捶了一下!
他的身影掩蓋在高大樹木的暗影之中,樹林裡的兩個獵人並沒有發現場中忽然多了一人,依肆無忌憚地大聲談笑著向獵物的方向走來。
"他娘的,昨夜裡打雷打得見鬼的響,這破地方的畜生都被嚇得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不知道剛才那白色的一團是個什麼東西,嘿嘿,要是只兔子,正好給大爺塞牙fèng!"一個鵝公嗓子大聲抱怨道。
"嘖,讓你這麼一she,那一身皮毛就毀了,我家那婆娘正嚷嚷著要弄雙毛皮套子,讓你這混蛋she出兩個洞來,還有什麼搞頭?!"
"?!小子你想幹嘛?那畜生是我she的!"鵝公嗓子忽然大聲吆喝道。
"是你she的?很好!"大樹下,一名俊美至極的黑衣公子懷抱著一隻渾身染血的白色動物,冷然開口道。
簡簡單單六個字,前來收穫獵物的兩個獵人聽在耳里,卻覺得遍體生寒,不由自主倒退兩步,拔出腰間的獵刀嚴陣以待。
一切的準備都是徒勞的,兩人正打算開口,忽然發現握著獵刀的手不受控制地向身邊的人砍去!
036 唯母的與小狐,難養也!
兩個獵人大驚之下努力想收手撤刀,但是來不及了,刀光閃過漫天血霧噴灑而出,兩人身上各留下一道深深的刀口!噩夢並沒有結束,兩個意識清醒的人像碰上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身不由己瘋狂舞刀向對方身上砍殺,直砍得血肉橫飛依然動作不停。
開始時他們想努力收手,幾刀過後只想先把對方砍倒,好保住自己性命,已經分不清是被邪術控制還是自己主動揮刀……
很快地,兩個獵人傷重倒了下去,死前掙扎著想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何事,卻見林子裡空空如也,只有被砍翻在地的同伴,只有樹上的箭痕和箭痕下淋漓的血跡,被she中的獵物與那名俊美異常的黑衣公子已經失去了蹤影。
白白昨夜拼力躲過五雷轟頂,最終力竭倒地,今天早上剛剛醒來便聽見附近傳來人聲,白白已經被嚇成了驚弓之鳥,聞聲就想躲開,怎知筋疲力盡之下動作遲緩,終是沒閃過獵人又狠又準的那一箭。
長箭穿體而過那一刻,劇烈的疼痛當即令她昏死過去,之後便人事不知,昏迷前最後閃過腦海的身影,有爹爹媽媽、有至今不知容貌的神仙師父,與一身黑衣的墨魘……爹爹媽媽一定傷心死了,師父可能會失望,墨魘……不知道會不會為自己難過呢?
壞靠山,明明說好了會保護她的……騙人!不,是騙狐!
白白重新有知覺的時候已經是七天之後,眼睛勉力撐開一條小fèng,什麼都沒看清,茫茫然一時搞不清楚自己是到了地府還是仍在人間。稍微動動四肢便覺得一陣鑽心的痛,忍不住有氣無力地吱了一聲。
"醒了?"沙啞的聲音里透著驚喜,有些耳熟,白白眯著眼睛看到眼前似乎有個黑影,想要再看清楚一些卻已經全然沒有力氣,意識再次沉入一片空茫之中。
耳朵里似乎聽到那個有點耳熟的聲音低低對自己說"沒事了"、"沒事了",她很想大聲反駁:"怎麼會沒事呢?我疼死了!"
但是不可否認,聽到這個聲音,她似乎沒那麼害怕了。
又過了幾天,雖然還是沒力氣睜開眼睛,但是已經可以聽到很多聲音。那個有點耳熟的聲音不斷在耳邊響起……
有時很溫柔:"睡夠了快點起來,養好身子我每天給你吃烤雞。"
騙人的,我都聞不到一點點烤雞的香味,沒有誠意!
有時很兇狠:"治不好?!治不好你也不用活著了!"
治不好誰了?是說我嗎?不能嚇唬大夫,萬一他害怕了給我用錯藥,我會更慘的!
有時很煩躁:"為什麼你還不醒,仙丹吃了幾十顆了,楊枝甘露也喝了好幾瓶了……"
還有沒有?楊枝甘露很好喝啊!再來一瓶!
……
終於在某天清晨,白白為了爹爹媽媽、為了烤雞、為了楊枝甘露,拼盡全力睜開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卻與親人美食物無關,只是一張俊美絕倫的臉--墨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