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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魘掃了一眼她身邊的金環兒,冷淡道:"帶上這條金環蛇,馬上滾!"
到了這個地步,有理智的人都知道,轉身離開徐圖後計是最好的處理方式,偏偏青兒被墨魘的態度氣得已經全無理智,尤其看到被墨魘當寶貝一樣抱在懷裡的白白,更是一把妒火燒紅了眼睛。以密語對金環兒道:"這個男人無情無義,你與我連手將他擊敗,凌清波也歸你!"
金環兒從他們的對話已經隱約猜到墨魘的身份,正萌生退意,聽青兒開出如此條件,不由得心生貪念,又想道:墨魘與青兒曾有肌膚之親,他的法力到底如何,青兒應該十分清楚,既然她敢邀我連手進擊,想必我們合力也並非沒有勝算。那凌清波是難得一見的金鳳命格,如果我附身到她身上,四十年後,妖界還不任我縱橫?!就是大羅金仙到來,也奈何我不得!
青兒見金環兒神色變幻,知道她已經心動,又以密語道:"我們姐妹一起走到他身邊同時施以突襲,任他本領再高,也躲不過!"
她這麼說倒並非托大,蛇平常雖然行動緩慢,但是突襲獵物之時的速度之快卻是別的動物難以企及的。兩蛇妖從兩邊同時夾擊,驟不及防之下,很難不中毒受傷。她們不指望能夠一下子毒倒墨魘,只要能讓他的動作緩一緩,就足夠她們施以各種毒招取其要害。
說不得,等下要亮出自己新近練成招數"金霧毒雨"了……金環兒媚眼一轉,當先扭腰擺臀地走到墨魘身邊,柔聲委屈道:"公子這麼對奴家姐妹,可真教人傷心。青兒姐姐就算做錯了,公子教訓過就是了,奴家代姐姐向公子賠罪。"
青兒臉色一整,泫然欲泣挨向墨魘道:"魘君,你好狠的心!奴家不再尋凌清波的麻煩就是了,你千萬不要不理青兒。"
兩女一副孱弱淒戚的神態,暗下里媚術已經發揮到極限,就是雲虛紅宏兩個剛剛差點被她們要了小命的人也不禁心中一軟。
就這一瞬間,她們已經成功挨到墨魘身邊,兩雙纖纖玉手搭在了他的臂上,白白被她們身上濃烈的膻腥氣味熏得頭昏欲吐,不自覺地掙扎著想要離開他的懷抱,卻被他緊緊壓制住動彈不得,眼睛又被他的大手遮了起來。
兩蛇妖眼中閃爍著jian計得逞的得意與猙獰,指甲在暗影中變成了青黑色,幾乎是同時刺向墨魘的手臂,金環兒櫻桃小嘴一張,一團金色的毒霧將黏在一起的三人一狐籠罩在其中,而青兒則是一口咬上了他的肩頭!
雲虛和紅宏在墨魘身後看到這一幕,大驚失色搶上前想救,卻見更恐怖的一幕發生了,墨魘左右兩側噴灑出一大片紅黑色的血霧,金環兒和青兒同時矮了一大截,噗噗兩聲響過,地上多出兩個猙獰的人頭,帶著濃濃的血污在地上滾了幾下方才停下--青兒和金環兒竟然在?那之間被斬首。
失去生命的軀體再也無法直立,兩邊一歪倒在地上。兩具屍身的十指血肉模糊,已經分辨不清,手臂骨似乎也在瞬間被敲成碎末,以極醜陋綿軟的恐怖姿態垂落在身側。
站在中間的墨魘在"血案"發生之時,渾身似乎閃過一陣銀色的粼光,半點血污毒霧都沒有沾上,依舊一身清慡,像是剛剛香湯沐浴過,換上簇新華衣準備出門赴宴的貴公子一般,優雅地轉過身,面對已經目瞪口呆、不知該如何反應雲虛與紅宏。
白白雙眼被蒙住,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一陣一陣比剛才更濃烈的血腥氣撲鼻而來,難受得要命,偏偏又掙扎不了,只得開口道:"放開我、放開我!好難受!嘔……"
"敢在我手上吐,你就試試看!"墨魘發覺她的不妥,惡狠狠地恐嚇道。
"我……我忍不住……"白白聲音虛弱。隨即發現自己被一團銀光包裹,再聞不到一絲一毫刺鼻的氣味,連忙深呼吸幾口氣,才勉強把嘔吐感壓下去。
墨魘見她無事,慢慢鬆開手讓她重見光明。這時地上的兩具屍首已經現出原形,兩條碗口粗的斷頭大蛇癱在院子裡,掉落一旁的蛇頭足有皮球大小,屍身在月光下迅速縮小,眨眼之間就只剩下普通棍棒般的粗細。
院子裡血污處處,陰風慘慘,雲虛定了定神,上前向墨魘誠心致謝:"多謝墨先生救命之恩。"他從來恩怨分明,墨魘雖然三次見面都態度倨傲,但是確實今夜救了他與紅宏二人。
墨魘隨手揉了揉懷裡的白白,直接繞過他推開房門,指著嚇得縮成一團、六神無主的凌氏兄妹道:"看好了,一點事兒都沒有!"
說完也不等白白回話,抱著她頭也不回一閃身消失在原地。
紅宏走上起來問道:"他叫什麼名字,真真太厲害了!不過手段怎麼……怎麼……"人家剛剛救了他的小命,他實在不好意思去批評人家殺蛇斬妖的手法。
"他自稱名叫墨魘,他的手段絕非仙門正宗,狠辣……呃……極端,倒有幾分……跡近妖魔。"雲虛這樣的說法還是修飾過的,實際上他心裡想說的是,這樣殘忍暴nüè的手段,就是妖魔也難以相比。
但是他也不是不知變通的人,這兩條蛇妖本就該殺,至於如何殺,是斬首還是以法器收了煉化,本質上並無區別,只是手段好看不好看、流血多少的差異罷了。
奇怪的是,墨魘明明對自己兩人並無好感,也不太在意凌氏兄妹的生死,為什麼危急之時會出手相助呢?
023 變生不測
紅宏見雲虛神情恍惚,問他何事。雲虛把自己的疑惑直言相告,引來紅宏一陣大笑。
"我道是什麼難題,原來不過是這樣,很簡單啊!墨魘不是要救我們,只是要討好那隻白狐狸。"從剛才墨魘凶了白白一頓,但是又帶她去確認凌氏兄妹平安就可以看出來了。
雲虛是修仙之人,樣貌看著年輕,實際上也有五六百歲了,可惜跟白白一樣都是從小關在洞府中修煉,壓根不懂男女情慾之事,所以墨魘對白白的居心,他也是一無所覺。更不知道世間男子不管強大或卑微,都喜歡在異性面前逞威風,都會在不自覺間為了心中喜歡的異性去做牛做馬。
紅宏就不一樣了,身為一隻正常的狐狸精,他年紀雖然比雲虛還小些,可是風流史已經足以著書立說,一眼就看出來墨魘對白白的"狼子野心",心裡還頗為羨慕,這麼漂亮的母狐狸,竟然肥水外流便宜了一個不知什麼來路的傢伙,明明狐狸跟狐狸才是絕配嘛……
紅宏勾搭過的狐狸精里,修煉仙道的一隻都沒有,黃昏時初見白白,如果不是他心裡惦記著報恩之事,墨魘又半路出現把她劫走了,他早就對她下手了,可惜可惜。現在墨魘對他們有救命之恩,倒是不好再去跟他搶那隻笨笨的漂亮小母狐了。
就算他想搶,也打不過墨魘……哎,人家那才叫高手啊!
紅宏想著想著一陣沮喪,對雲虛道:"我以前一直覺得自己的修為不錯了,打架鬥法還從來沒有輸過,師父也說的資質進境是同輩之中的翹楚,今天算是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雲虛點頭道:"是啊!我看這位墨先生的法力恐怕更勝我的師尊,興許真的是師尊的兄長也不定。"
紅宏正待追問雲虛師尊是誰,忽然聽到廂房裡傳出凌清鑒的呼叫聲:"小仙長、紅居士,蛇妖可收拾了?"聲音中充滿驚恐與忐忑,他們兩兄妹今晚實在嚇得夠嗆。
兩人相視一笑,雲虛一拍額頭,他們壓根忘了房間裡伏魔圈還圈著兩人呢!
凌家兄妹驚魂未定地在雲虛的指示下從伏魔圈中走出來,凌清波雙膝一軟,差點跌倒在地,幸好凌清鑒將她扶住,好好一個豪門嬌女,被嚇得臉青唇白,好不可憐。
凌清鑒只得先將她扶到床邊休息,又向雲虛二人打聽與蛇妖鬥法的詳情,剛才他們兄妹雖然沒能親眼看見戰況,但是所有聲息都聽得清清楚楚,自然也知道面前的紅居士其實是只狐狸精,言談之間神情便不自然起來,眼睛東看西看就是不敢看紅宏。
紅宏察言觀色,坦然道:"凌公子是否記得十年前曾經在京城外的一座破廟中救了一隻紅狐狸?"
凌清鑒想了好一陣才恍然道:"似乎是有這麼一件事,好像那紅狐狸被獵戶抓住,打算剝了皮去換錢。我那時年紀還小,看那狐狸的眼神極似我死去的愛犬,不忍心就讓管家掏錢把狐狸買下裹好傷口放生了。"
紅宏笑道:"我就是那隻紅狐狸,當時我修仙快將大成,正遇上天劫,好不容易逃過性命,卻受了重傷,被山中的獵戶撿了個現成便宜,如果不是有你,我恐怕就死在他手上了,五百年修為也毀於一旦。我一直想著報答你的恩德,所以你大可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害你的。"
凌清鑒見他語氣誠懇,而且剛才他確實拼了命地維護自己兄妹,心中感動,也信了他的話,態度放鬆不少。雲虛與紅宏與他講起剛才的驚險,都是餘悸猶存,坦言若非墨魘出手,恐怕他們都要命喪蛇妖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