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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黑衣的領袖邊緣繡著金黃色的花邊,一條與花邊同色的腰帶緊緊系住不盈一握的纖纖細腰,腰下黑色長裙包裹著的身體像沒有骨頭一般盤旋纏繞屋檐下的黑色柱子上,形狀十分詭異。
她正是青兒請來的幫手金環蛇妖金環兒。
旁邊的青兒聽她話中帶刺,臉色十分難看,偏偏自己這回又有求於她,只得詐作沒聽見,道:"我聽鎮上的人說,凌家兄妹請了個很有本事的小道士幫忙,又說那道士的符咒如何厲害,現下那小院子周圍布的法陣多半也是他的手筆,看樣子倒像是仙門正宗,等下動起手來,妹妹可得小心啊!"
"哈哈哈!可憐啊!不過是個小小道士,就把姐姐的膽嚇破了嗎?莫不是姐姐在他手下吃過虧?"金環兒笑得放肆,面上不以為然,心裡卻暗自警惕。她自知青兒法力還略高於自己,如果那小道士真的這般厲害,可就棘手了。
青兒恨恨道:"一個小道士我還不看在眼裡,我是擔心魘君被那狐媚子蠱惑,再來壞我好事!"
"魘君?不是姐姐的老相好嗎?怎麼捨得來壞姐姐的事?"金環兒媚眼如絲,明知故問。墨魘的大名她早有聽聞,不但法力高強而且更是公認的絕頂美男子,不知多少女妖日思夜想盼著可以得他的青睞。聽青兒之意,怕他是另結新歡了。哼哼!她金環兒的容貌身段比起青兒毫不遜色,若是能見到這美郎君,定要把他搶過來,到時候青兒的臉色一定更加有趣。
聽金環兒句句往她的痛處踩,青兒終於忍無可忍道:"妹妹何必對姐姐冷嘲熱諷?這回是姐姐有求於你,可也少不得你的好處,若是無意幫忙,把《萬毒經》還來,這便請回吧!"
她下足了血本,把自己獨門秘籍《萬毒經》都取出來作交換,請金環兒出手相助,沒想到她收了好處竟然還口不饒人,真真可惡!
"妹妹說笑呢!姐姐何必跟妹妹一般見識?"金環兒也知道青兒動了真怒,當即見好就收,不再撩撥她。
青兒冷冷道:"倒是我這當姐姐的不對了!等下拜託妹妹將凌家兄妹的幫手纏住,待我事成之後,妹妹便可自行離去。日後《萬毒經》上有何不明之處,妹妹便來京城凌府尋我,姐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金環兒偏過頭忽然吐出長舌,捲住廊下出來覓食的一隻肥碩老鼠,小嘴一張便把那老鼠整隻生吞入口,仰頭動了動喉嚨將老鼠咽下,舉袖擦了擦唇角,懶洋洋道:"一言為定!"
此時子時將近,兩女滑到地上,將蛇尾化作人足,提起燈籠裊裊娜娜地走到凌氏兄妹居住的客院之外。
金環兒皺眉看了看周圍環境道:"姐姐可有破陣之法?我們如何潛進去?"
青兒嗤聲冷笑道:"誰說我們要進去?我要讓這些縮頭烏龜自己出來送死!"說罷將手上的燈籠往院內一拋,一雙青色長袖一揮一卷,掛在附近廊下的燈籠一個個流星般越過院牆飛入院內,一座客院瞬間成了一片火海。
客院之內的僕從神經緊繃了半夜,眼見起火,最後那根弦當場崩斷,不知是誰大叫了一聲"蛇妖來啦!快逃命啊!"整個院子的人都躁動起來,蜂擁著推開院門沖了出去。
雲虛在房內守住凌氏兄妹,擔心中了蛇妖的調虎離山計,半步不敢稍離。紅宏正在作法滅火,根本騰不出手去攔住他們,叫他們也不聽,眼睜睜看著他們衝出客院,脫離了法陣保護的範圍。
青兒與金環兒哈哈大笑,一個閃到院門前切斷他們的退路,一個在前面開始屠殺,可憐這十多名家丁僕從,尚未反應過來就被兩蛇妖毒牙所傷,屍橫就地。
青兒窺准了陣眼附近的院牆,驟然發力將院牆擊倒,石塊磚瓦將作陣眼用一株老樹壓垮,法陣威力當場大減。兩蛇妖相視一笑,大搖大擺就往院中走去。
020 坐山觀斗蛇
很多事情猜到了開頭,卻不一定能猜到結局。
青兒得意洋洋地還未笑完,忽然感到一陣寒風撲面,未及看清是什麼東西對自己施以突襲,纖腰一折,身體拗成不可思議的曲尺狀,險險避過一片赤紅的光影,身邊金環兒反應極快,櫻唇一張噴出一片烏黑毒霧,直向光影的來源攻去。
出手襲擊青兒的正是紅宏,他使的是一支赤紅的長槍,一擊未能得手,見黑霧襲來,連忙閉氣倒退三尺。蛇妖敏捷,狐仙同樣不遑多讓,一交手雙方都沒能討到好處。
青兒一上來就差點著了對方的道,面上無光,大怒之下也懶得追問對方的來歷,揮動青色長袖就向對方纏去,有道是"打蛇隨棍上",一旦被她的袖子纏上,便可直取對方握槍的雙手。
豈知對方根本不閃不避,直接送上長槍任她卷纏,青兒大喜只當對方沒有對敵經驗不知她這"勾魂青袖"的厲害,一卷上槍桿便絞緊了猛扯。
怎知高興不過片刻,與槍桿交纏的一段青袖忽然焦黑冒煙,?一聲爆出一團烈焰,向著她的方向猛燒過來。這個情景跟昨天太相似,青兒當機立斷扯斷雙袖跳開幾步,氣道:"卑鄙無恥的妖狐,你槍上做了什麼手腳?!"
紅宏哈哈笑道:"就准你用毒嗎?我槍上塗了雄黃畫了符咒,專門收拾你這種惡毒妖婦!"說罷一晃槍花同時刺向青兒的頭、胸、腹三路。
青兒注意到紅宏手上戴了一雙銀白的手套,知道對方是有備而來,不由得暗暗叫苦。她的青袖上附有劇毒,只要碰到對手的肌膚便可使對方中毒,皮膚潰爛,人家顯然已經防到她這一招,所以握槍的雙手還戴了手套,槍桿上又有克制自己的雄黃符,碰也碰不得,使自己根本無法近身去攻擊對方,本來並不算出色的兵刃,竟然成了克制自己法術招數的利器。
"什麼時候狐狸精成了仙門道人的走狗?!"青兒寒著臉譏刺道,一邊向金環兒打眼色示意她上來幫忙。她只道凌氏兄妹找了個小道士幫忙,卻不知怎麼會忽然多出來一隻狐狸精,莫非又是那該死的白狐狸找來的幫手?
這些騷狐狸到底跟她有什麼仇怨?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來壞她的事?!
其實青兒只知怨恨他人,卻不想想她不過妒忌白白的修煉進境,就設計想害得她打回原形,心腸要比旁人刻毒陰險得多。
紅宏橫空出現,徹底打亂了青兒的如意算盤,一個雲虛她有把握收拾,再多一個道行不淺的狐仙,難度立時大了不少。她擔心夜長夢多,只想速戰速決。
金環兒卻自有主意,眼睛往紅宏身後凌清波的房間方向掃去,嬌笑道:"不是還有一位小道長嗎?怎麼不出來見見我們姐妹?"
紅宏不似白白,身為一隻正常的狐仙,他腦子裡的彎彎曲曲不比眼前的蛇妖少,聞言大聲道:"你們不必廢話也不必試探,過了我這關再說!"
金環兒眨眨眼睛道:"小兄弟年少英俊,奴家一見便喜歡,怎麼捨得與你動手?"一邊說一邊扭動纖腰走上兩步,姿態柔媚可人,風情萬種,半點看不出來要與人拼鬥的模樣。
紅宏斜了她一眼,只見她眼波迷離,竟然不由自主心中一軟,握槍的手便鬆了一松,槍尖慢慢地垂向地面。
"小心蛇妖媚術!"雲虛在房內一直小心關切著外邊的情勢,見了紅宏的異樣,連忙出聲提醒,他這一聲大喝自丹田而發,灌注了自身的法力,如晨鐘暮鼓,當場把紅宏驚醒。
狐狸性媚,原是極容易動情動欲,紅宏差點在色字頭上著了對方的道,又是在同伴面前出糗,麵皮有些掛不住,惱羞成怒槍尖一挑就向金環兒刺去。
青兒見金環兒失手,既感遺憾也有些竊喜,自己被這紅狐狸攻得狼狽,如果讓金環兒輕易收拾了他,自個就真的顏面無存,再也不好在她面前充前輩大姐了。
"妹妹,我們連手收拾了他再說吧!"青兒很想趁機諷刺金環兒兩句,但是此時還是大事要緊。
金環兒冷哼一聲對這紅宏罵道:"敬酒不喝喝罰酒!"一抖長袖,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臂上層層迭迭套了百十個細細的金手環,這些金手環隨著主人揮臂的動作一個個脫手飛出,向著紅宏she去。
金環飛旋而來,軌跡各不相同,有些直she,有些繞個弧線攻向紅宏的兩側,更有甚者繞一個圈從他背後襲來。紅宏動作雖快,一時間也被打得手忙腳亂。
金環一離開主人的雙臂,邊緣便生出細細的尖齒,一旦碰上絕對會當場皮破血流,而且金環兒與青兒都是渾身劇毒的妖物,她們的兵刃沾上都有危險,更不要說見血了。
青兒見到機會難得,連忙上前夾擊,勾魂青袖不能用,她還有"毒鱗",小小的一片片青色鱗片在月光下幾乎無法辨識,飛行之時風聲極少,往往到了近前才可察覺。
毒鱗不似金環般聲勢奪人,但無疑要陰毒兇險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