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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阿點了點頭:「阿努在等你,快進去吧。」
阿蒙進入了宮殿的大門,難以形容這扇門的玄妙,他一步踏進的並不是什麼殿堂,而是出現在一片群峰環抱的幽谷中。在一座小山坡上有一塊巨石,形狀就像一張桌子,旁邊的兩塊石頭就似兩張渾然天成的座椅。
桌上有奇異的光影景像,竟然是一盤軍演鬥獸棋。椅子上已經坐著一個人,他背對著阿蒙笑道:「真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見面,阿蒙,再下一盤棋吧。」
說話者就是阿努,阿蒙繞過桌子坐了下來,終於看清了這位神靈的相貌。他留著波浪狀漂亮的長須,一直垂到胸前,頭髮也是烏黑髮亮如波浪狀一直披到雙肩,頭戴一頂金色的發箍,看形容是個很威嚴的中年人。
阿蒙從未見過他,靈魂中卻自然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他在桌子對面坐下道:「歌烈,沒想到會在這裡與您見面,更沒想到您就是阿努。」
阿努搖了搖頭道:「可以說我就是歌烈,但歌烈並不是我。」兩位神靈相視一笑,眼神中包含著無盡的信息卻似又不必多述。
阿努將包含靈魂印跡與修煉見知的天命書簡與神國煉化相融,自己卻以靈魂新生的方式回到人間,那個生靈就是歌烈。但歌烈本人並不清楚自己是阿努,他就是一個完整而獨立的人,走完了人間的一世,當他的生命結束後又回到神國,才明了這一切的始末。
阿努納啟神國之主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又收穫了什麼?他可能是在嘗試突破比創世神更高境界的成就,可能是對阿努納啟神系將要面臨的遭遇有所預感,可能是帶著某種願心去人間,也可能是嘗試印證另一種修煉的道路。
從歌烈這一生的經歷來看,很多事情都可以得到解釋,卻又妙不可言。
阿蒙低頭看著桌子上那盤軍演棋,他在人間曾和歌烈下過兩次棋,沒想到在神國見到阿努又是這個場景。棋盤上的光影演示的正是天樞大陸如今的戰局,阿蒙苦笑道:「尊敬的創世神,您把棋盤給放倒了。」
阿努確實是把棋盤給放倒了,他坐的位置成了馬爾都克以及波茲帝國一方,而阿蒙坐的位置成了另一方。阿努擺了擺手道:「阿蒙大將軍,你還是叫我歌烈吧。我是故意把棋盤反過來放的,想讓你試一試——假如你是我的話,是否能夠扭轉大局?我這次離開神國的嘗試,如你所見,最終失敗了。」
如果阿努的目的是想繞過考驗、通過另一條途徑求證超越創世神的境界,如今確實沒有成功。如果他是想印證另一種截然不同的修煉道路,看來也失敗了,因為歌烈並沒有超脫永生而是陣亡。如果他想在人間阻止馬爾都克對阿努納啟神域的進攻,如今的局面更是失敗。
阿蒙卻搖頭道:「對於擁有整個世界的創世神而言,你無所謂成功與失敗,況且就歌烈這一世而言,您的收穫也很多,離開神國去人間這一趟,很有價值。」
阿努也感慨道:「是的,我的收穫很大!歌烈這一世,印證了追求……先不要談這些,我們下棋吧。在人間時我們也曾是戰場上的對手,你是我見過最出色的統帥之一,我想知道如果你是我,如何面對波茲王國的進攻?」
阿蒙一彈指,棋盤上的光影回到了波茲王國展開進攻之前,然後棋盤開始自動演化,重現了這十二年來天樞大陸列國局勢。他一邊看一邊說道:「波茲國王居魯士用兵出人意料,他竟然捨近求遠,兩次出擊都繞過了亞述和巴倫。如此兵行險招,首先滅了哈梯。」
歌烈點了點頭:「如此進行國戰,不是白痴就是天才,但事實證明,他不是白痴。」
波茲王國與哈梯王國之間,還隔著亞述與巴倫這兩個國家,按照常理而言,居魯士應該先征服亞述或者巴倫,才可能去攻打哈梯,這是個人人盡知的常識。否則的話,那樣穿越第三國行軍遠征,後勤線路極易受到威脅,在大規模正面戰爭中是不可能採用的策略。
但波茲王國居魯士偏偏這麼幹了,而且做的非常成功。他並不是冒險行軍,而是以絕對的實力和能力為前提。北線進軍首先滅了埃蘭建立行省,鞏固占領區之後以此為基地繞過亞述攻打哈梯,這個戰略被歌烈聯合亞述帝國阻止了。
但波茲王國的另一場征戰更加經典,他們的大軍插入了亞述與巴倫王國之間,先聯合巴倫王國共同出兵攻占了五座城邦,然後又和巴倫翻臉攻占了基什城邦,打開了一條通道。波茲大將軍大流士便是以此為基地進入哈梯王國,最終滅了這個古老的國家。
棋盤上的光影演化到現在的場景便停了下來,阿蒙輕輕嘆了一口氣道:「這盤棋沒法下,歌烈,這不是你的錯,換作我也是一樣的結果。您在人間是一位出色的統帥,但那居魯士也不簡單,而且波茲大軍的實力更強。
如果雙方都不犯錯誤的話,哈梯的結局是難以避免的。這一戰結果只在理論上可以挽回,亞述或巴倫這兩國之中,如果有一國的軍隊也完全歸您指揮的話。但實際上是不可能的,這一戰之敗,就敗在巴倫。」
阿蒙揮手一動棋盤,又重新演化了一遍,相當於模擬重打一仗,棋盤上的變化了擊退了波茲大軍。阿蒙演示了一種假設,歌烈若能同時指揮哈梯與巴倫的軍隊,雙方勝負不分,最終結果是波茲退兵。但這個結果只能是假設,實際上在人間是不可能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