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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不知道阿蒙要唱哪一出,莫名其妙的又坐下。而阿蒙和顏悅色的問跪在身前的忒彌斯緋道:「姑娘,你到這裡有多長時間了?約翰是這裡的常客,為何以前沒有見過你?」
他一直沒叫她起來,忒彌斯緋只得跪著答話:「算算日子,大慨有半年了。」
阿蒙又問道:「你是契奴,對吧?」
忒彌斯緋低頭道:「是的。」
所謂契奴,與通常的世系奴隸不一樣,是因為某種契約,比如接受懲罰、償還債務而在一定時期內或一定條件下成為奴僕。這種人可能會永遠失去自由民的身份而淪為真正的奴隸,也有可能贖回身份恢復自由。最常見的是戰俘,被俘後往往淪為敵國的奴隸,但也有可能被交換或贖回。
阿蒙不緊不慢的繼續問道:「你還是一名中階武士,是嗎?」
忒彌斯緋頭垂的更低了:「是的,這瞞不過大將軍的眼力,我是一名四級武士。」
阿蒙接下來的一問莫明其妙:「你一定去過埃居王都底斯城吧?」
忒彌斯緋下意識的答道:「是的,以前去過。」
這時阿蒙露出了笑意:「你可以起來了,去坐到約翰將軍身邊。」
約翰更納悶了,有些忐忑的問道:「大將軍,您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讓忒彌斯緋姑娘陪您喝酒?」
阿蒙一指忒彌斯緋道:「約翰,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是誰殺了雷德羅斯嗎?就是那個曾上書彈劾你的神官,也是晟易的遠房堂弟。現在兇手就在這裡,你見到她了!」
約翰騰的站了起來:「什麼!是她殺了雷德羅斯?大將軍,您不會在開玩笑吧?」
忒彌斯緋剛剛站起來要走到約翰那邊,陡然聽見阿蒙這句話,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身體也控制不住在發抖。看她的反應,便知阿蒙所言不虛。
阿蒙拿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約翰,你不必驚訝……姑娘,你也不必害怕。我既然讓所有人都退下了,就是要給你一個機會說清楚,為何要殺雷德羅斯,今天為何又企圖行刺晟易大人?你在這種場合就算能殺的了晟易,自己也是必死無疑,是誰給你這麼做的勇氣,或者是有人逼迫你嗎?」
忒彌斯緋又跪下了:「大將軍,沒有人逼迫我,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也願意承擔任何後果。」
約翰聽是目瞪口呆啊,阿蒙簡直太神了,逛妓院喝了幾杯酒,與晟易打了個照面而已,怎麼就知道妓院中的一位姑娘是殺了雷德羅斯的兇手?前因後果說起來很複雜也很簡單,因為阿蒙能夠感知他人內心中的真實情緒。
當晟易提劍衝進來的時候,忒彌斯緋下意識的就想伸手拿劍,阿蒙很真切的感應到這位姑娘心中的殺意升騰——她想殺了晟易!這情況太令人意外了,一位姑娘修煉體術成為中階武士,卻淪落到妓院中表演劍舞,見到貴族大人突然起了殺意,這殺意濃烈的幾乎不可抑制,顯然有深仇大恨。
喬治看過雷德羅斯遇刺案的調查卷宗,並將結果告訴了阿蒙。雷德羅斯是死在臥室的床上,當時內衣正好解開了一半,一臉驚恐與不知所措。他是一名神官,並非沒有自保之力,遇刺時一點動靜都沒傳到外面,顯然是在根本沒防備的情況下被人近身刺殺。當時他正在解內衣,這個情景非常耐人尋味。
雷德羅斯是夢飛思人,與他的堂兄晟易經常在一起鬼混,很多壞事都是兩人合夥乾的,這些情況喬治也告訴阿蒙了。今天發現忒彌斯緋想殺晟易,再聯想到這位姑娘剛進門時強烈的不滿,阿蒙就明白她本想借今天的機會行刺。再聯想到雷德羅斯遇刺時的情形,又問了忒彌斯緋幾個看似不相關的問題,阿蒙心中就推出了結論。
可忒彌斯緋並不清楚這些,阿蒙也不是以猜測的語氣說的,而是直接告訴約翰她就是殺了雷德羅斯的兇手,語氣肯定毋庸置疑,顯得是高深莫測!他是帝國大將軍阿蒙,就這麼直截了當的開口,忒彌斯緋聞言如遭雷亟,再也掩飾不住了,而且也不想否認。
約翰見忒彌斯緋居然承認了,上前一步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殺他?」
忒彌斯緋抬起了頭,臉上已滿是淚痕:「大將軍,您載譽歸來,威名傳遍大陸受舉國上下的敬仰。可那些陣亡沙場的將士們呢?他們默默無聞的獻出了生命,家人也承受著哀傷與苦難。我的哥哥名字叫儒勒,曾在您的軍中效力,已戰死沙場。」
約翰一拍腦門道:「什麼!你是儒勒的妹妹?我記得他,是安-拉軍團的一名小隊長,作戰非常勇敢,死在掩護大將軍潛入哈梯防線的突襲中,是安-拉軍團最早陣亡的英雄之一。」
阿蒙微微皺眉道:「儒勒?我記得這個名字,提交給帝國軍部的撫恤嘉獎名單中就有他。姑娘,你起來坐著說話吧。約翰,你給她倒杯酒……我只是不明白,這與你刺殺雷德羅斯有什麼關係?」
忒彌斯緋的身體還在微微發抖,約翰將她扶到躺椅上坐下,又遞給她一杯酒,聽這位姑娘講起了一段悲傷而悽慘的往事——
忒彌斯緋不是貴族出身,但家境還算殷實,她家在夢飛思郊外擁有一座農莊,農莊中有不少農戶與僕從。她的父親老儒勒是一名武士,從小就教兒子修習體術,而忒彌斯緋也酷愛武技,私下纏著哥哥傳授。儒勒非常喜歡這個美麗活潑的妹妹,她的體術與武技都是哥哥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