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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貓的壽命通常只有十幾年,但這隻小貓卻活了近百年,它並不清楚自己是如此的長壽,一切行為都是出自純粹而純淨的本能。漫長的歲月使它漸漸擁有了清晰的記憶,由記憶開啟了思考之門,思考又讓它自發的懂得學習與領悟。
不知從哪一天起,它趴在書架上看見神官們講授神文時,突然發現其實自己已經聽了無數遍,一個字一個字的讀懂了那些神文。
這些並不是薛丁格的回憶,而是印在它靈魂中的痕跡,阿蒙展開靈魂打開這些印記,就像曾經的薛丁格那樣經歷了這一切,真真切切是很多年。當薛丁格突然意識到自己「懂得」神文的時候,現實的時間恰恰過了一夜。
這是一個人們難以理解的概念,仿佛是一種時間的悖論。阿蒙明明只坐了一夜,卻經歷了很多年,時間並不是變慢了也不是變快了,而是薛丁格靈魂中的印記展開了這麼多。假如他沒有如今的成就,不僅難以接受,說不定會把自我意識衝擊的四分五裂。
天色微明時,阿蒙睜開了眼睛。經歷了這一夜,他感覺靈魂變得很強大同時也很虛弱。所謂強大是指一念之間能容納更多,就像看書,一眼掃過就能把整卷典籍印入腦海,甚至比普通人細細研讀還要清楚。所謂虛弱是指消耗極大,此時已經到了極限,假如還不停止,阿蒙很可能會在薛丁格的靈魂印跡中徹底迷失,進入一種深度的昏迷休克狀態。
阿蒙長出一口氣,用疲倦的聲音問道:「這就是你的來歷?你讓我經歷這些,就是解開那禁錮的封印的方式嗎?」
薛丁格搖頭道:「不,這只是一個開始,要讓你清晰的了解我所經歷的一切,才能找到那禁錮我的封印是什麼。」
阿蒙有些意外的問:「封印是什麼?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嗎?那我怎麼解開?」
薛丁格嘆息道:「它就在我的靈魂印跡中,當我把靈魂向你展開的時候,我自己的意識是停滯的,並不清楚你具體經歷了哪些。只有這樣,你才能比我本人有更清晰的察覺,剛才你都了解到什麼呢?」
阿蒙笑了:「剛才的我就是當年的你,睜開眼睛之後,我想到了一個人。嗯,也不能說是一個人,應該說是一隻鐵甲獸。」
阿蒙想到了雲夢,是因為雲夢不久前也學會神文了,一隻鐵甲獸怎麼會寫字?其實阿蒙並不理解,他只是讓林克去教而已,而此刻卻見證了一隻貓開啟靈智的整個過程,有很大的偶然性,甚至連它自己都沒意識到,就像天空的光芒突然照亮了什麼。
薛丁格的神情有些錯愕:「原來你經歷了這麼多?接下來才是真正的困惑,身為一隻貓,我曾不理解自己是怎樣的存在。你需要好好休息,恢復之後接著去經歷吧。」
阿蒙足足休息了一整天,當天夜裡感覺自己仍然沒有恢復,不是法力耗盡,而一種倦意使他很難容納另一個靈魂中的印跡。薛丁格很耐心的又等了他兩天,第三天才重新開始。
……
當貓兒意識到自己能看懂神文,甚至能用爪子寫下「貝斯特」這個名字的時候,思考的方式改變了,它真正的困惑也就開始了。這隻貓不清楚自己是怎樣一種存在,它與別的貓顯然不一樣,當它從渾渾噩噩的蒙昧中醒過神來才意識到,當年與它一同遊蕩在神殿廣場中的那些貓早就不在了,生老病死也不知過去了多少代,而它還活著。
這是為什麼、生命又是什麼?這是它所思考的第一個問題。貓的眼睛能夠適應黑暗,身體也比人靈活敏捷的多,它渡過的歲月已經相當於一個人類的長壽者,於是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一隻貓?如果是的話,又是怎樣一隻貓?還有一個更深刻的問題,它想做一隻怎樣的貓?
無數次在靜夜中仰望神像時,貓兒心中突然有了一個「荒誕」的念頭——它想做一隻那樣的「貓」。
也就是從這一天起,它的眼睛不僅能看見黑暗中的一切,閉上眼睛也能夠清晰的察覺自己的身體血脈,它是自發的掌握了神術冥想。
一隻貓的身體,看上去完全不像一個人,但從本源來說,又與人幾乎沒太大區別。薛丁格時常漫步在神殿廣場上,看見形形色色來往的人們,其中有一個是它自己,並不是具體的人,而無數人抽像出的一個的形象,這個形象名字叫貝斯特,祭司們對它的稱呼。
貓在冥想時有一種奇異的情況,身為人類的修士是體會不到的,它真真切切就化成了一個人的形像,擁有那樣的身體髮膚。這是在意識世界裡才存在的「人」,在現實世界裡它還是一隻貓,這個人在成長、在修煉。
這隻通靈的貓兒從未在神殿中施展過任何神術,它的修煉只不過是一種思考的印證,其實從它擁有自我意識的那一天起,力量就比一隻獅子還要強大,但也沒人和它動手。
貝斯特在神殿中漸漸成為吉祥物一般的存在,它被祭司視為一隻神奇的貓,因為它足夠長壽而且混跡於神殿很多年,是神靈恩寵的象徵。
貓兒開始了自己的修煉,非常獨特,與神殿中所有人都不一樣。它不可能受過正規的教育,心中也沒有任何成見,只是想到什麼就煉什麼,也沒有神術和體術的概念,無意中經過了重重考驗。終於有一天它決定和一名小祭司開個玩笑,突然使用了信息神術,而那名小祭司看見的不是一隻貓,而是一個叫貝斯特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