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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啞然失笑,自己跟人家站在這裡聊了半天,居然忘了自報家門。當即說道:“在下沈雲飛。”
“原來是你。”妙真像是早已知道他是什麼人似的,微微點了點頭,右手一松,那隻金翅小蟲便已脫開她的手指,展翅朝著霧間飛去。
沈雲飛兩眼死死地盯著那小蟲飛去的方向,唯恐它中途改變行徑,一但它稍有轉彎,那自己這一腳踏出去,恐怕就是萬劫不復了。
幸好,那小蟲並未東飛西舞,而是筆直地朝著前方飛去,大約飛了五六丈之後,便向下落去,身體在霧中停了一停。
沈雲飛要的便是它這一停,當即也不敢多想,提氣凝神,心動身隨,雙腳在地上輕蹬一下,縱身而起,朝著那金色小點停住的方位一腳跨了過去。
如此騰在半空,沈雲飛已置身雲山霧海,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之外,眼中就只有那一點微弱的金光。他也不知道那小蟲到底是停在什麼地方,若只是一根伸出岩壁的細枝,自己這一腳踏去,也只有摔死。
幸好,凌空落下,沈雲飛一腳踏在那小蟲旁邊,卻見腳邊不過是一塊兩尺見方的尖石,也不知是從下面哪裡“長”起來的,如同一根沖天石筍,立於這雲霧之中。他要是稍稍踏偏了一點點,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那小蟲受到驚嚇,拍翅又往前飛,沈雲飛也不敢松泄,趁著它第二次停留,便又使出飛燕凌波,趕緊跟了過去。所落之處,竟然又是這樣一根沖天石箏。
就這麼一起一落,一連跳了十次,才終於腳踏實地,踩到了一片長有密草灌木的平地上。這裡雖然也是煙霧籠罩,但好歹能見著植物,說不定就有路下山。不管怎麼樣,也比對面那片幾丈寬的岩石要好太多。就算真的下不去,那至少也能找到些山露野果,不至於望著啃不動、喝不得的石頭,活活餓死要好。
沈雲飛四處走動了幾步,張望了一下,怕遠了找不到這個地方,便不敢再往前走。見那金翅小蟲正伏在一片草葉上,他隨手將它捻起來,朝著崖邊一丟,那小蟲身體落空,便只能展開翅膀,又往那對面飛去。
三少又跟來時一樣,以那小蟲的落點為目標,連跳十下,一路縱身過去。這麼一來一回,那些尖石岩筍的距離方位,到是被他給記清了,也用不著再要小蟲引路,也能照樣閉著眼睛跳個來回。
妙真聽得他又跳了回來,笑著問道:“現在可以告訴我,那對面是什麼地方了嗎?”
沈雲飛呵呵一笑,說道:“可惜我也是第一次來,在這霧裡面,看得也不比你多。到是看清了這應該是兩道相對的懸崖,中間只有九根石筍可以落腳,兩根之間大約五六丈不等,左右相錯,除此之外就沒有可以借力的地方。”
他頓了頓,又嘆道:“只可惜我力氣不夠,若是背著你,未必就能再施展飛燕凌波了。”
“那沒關係。”妙真似乎不以為然,對沈雲飛說道:“你再跳一次看看,可別踏錯了步子。”
三少不知道她為什麼叫自己再跳,但心想再跳熟一點也不錯,就算不能背著她過去,那也能從那邊找點吃的帶過來。只要不至於餓死在這兒,就可以想辦法另尋生路。
想罷,便果然沿著記憶中的方位跳了過去,剛好跳在那石筍之上,半點不差。
他又再向前跳了一步,只聽得身後一陣衣袍響動,扭頭一看,雲霧之中似有一道白影端立,那妙真聖女竟然跟著也跳過來了,而且恰好就踩在他前一步踏過的位置上。
“你……”
妙真笑著說道:“只要你不踏錯,我就不會踏錯。”
沈雲飛知道,妙真既然能當得了修補聖女,又是前任聖女親傳弟子,其道法肯定不低。而她自幼目盲,那耳力就必定格外驚人了。
只是,她雖然能聽得不錯,但難保自己不會跳錯啊。她也不等自己多試幾次,確保了萬無一失再跟來。如此信任,甚至以性命相託付,實在讓沈雲飛有些感動。
想到這裡,沈雲飛問道:“那要是我踏錯了怎麼辦?”
妙真輕笑,柔柔的聲音自那霧中傳來:“你若是真的踏錯,那我也只好跟著你做那絕命之人。反正真言已將你我的性命拴在一起了,這也算是一場緣份吧。”
聽了這話,沈雲飛也笑道:“能跟蓬萊聖女同生共死,也不知道是我幾世修來的福份。”
說完,又重重地跺了跺腳,這才縱身起跳,往下一根石筍跳去。
妙真聽他跺腳,知道是他擔心自己辨不准方位,有意加重聲音。這份體貼,她也默默地記在心裡,無需再多言。
兩人一前一後,不到片刻便已來到了對面崖上。而直到沈雲飛扶著妙真走了幾步,才發現,原來這裡也不過是另一座崖下平台,上有絕壁,下有深淵,跟對面那凹陷處實在沒有多大區別,只不過稍稍寬暢一點,地上有了許多雜草灌木而已,想來是經年積著鳥糞,又有風帶下些種子才形成的。
而就在那絕壁之上,有一個兩丈來高的洞口,下面部份的洞壁較為光滑,而在上方卻倒掛著一些石**刺,顯然這裡曾是一條暗河的出口,但如今卻已不知乾涸了多少年了。
這絕壁四周並無其他處路,這個山洞,便是他們唯一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