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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一來就看中了這條腰帶,眼光就必是不凡。那朝奉說東西不合他的身份……想來只有一個原因。
如今這世道,但凡沾了點世俗銅臭,就有些被人瞧不起,沈雲飛那個師傅封慕寒就是典型。
這姓謝的一身俠士打扮,肯定必是江湖中人,而且聽那朝奉的口吻,似乎也還有點名氣,若是真的穿金戴銀,的確是有些不合身份。
沈雲飛眼珠一轉,便笑道:“蘇朝奉這句話就說得差了,謝大哥剛剛明明就說了是買來送人的,若是太過於樸實,難免就有些寒酸了。再說了,我這條腰帶,雖是銀質,但一點也不顯奢華,且上面的四塊玉石,一可安神,二可靜氣,三可驅病,四可乞壽。若是年輕人戴了,固然合適,但若是上了年紀的人佩戴,效果卻是更好。”
他沈三少是早就瞅准了,這姓謝的說是買來送人,不外乎就是幾種可能。
一是普通朋友,禮尚往來。如果是那樣,他犯不著指名地要這腰帶,隨便買個什麼東西不行?
二是送給情人相好。但這腰帶明明是男式的,他一見就挪不開眼,顯然不是送給女人的。
第三麼,就是送給要緊朋友,或是家中長輩了。
沈雲飛自幼就在當鋪里混,這察顏觀色的本事早就學了個十足。這姓謝的話不多,臉上也沒什麼笑容,像這種人,輕易是不會送人禮物的。就算要送,也肯定是至關重要的人物,他能如此精細,多半是送給長輩無疑。沈雲飛有意加上“上了年紀”這句,正是生意人的攻心之策。
果然,一聽上了年紀的人佩戴合適,那姓謝的眼中頓時閃過一道精芒,只是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可惜他的隱藏,又怎麼能躲得過沈雲飛的一雙望龍眼。一見此情形,他便知道自己是猜中了。
“多少錢?”那姓謝的也爽快,直接開口問道。
沈三少剛要說價,忽地瞄到那朝奉朝著這邊挪了一步,兩眼死死地盯著自己。
他知道,自己要是價格說高了,這朝奉肯定會在一邊兒搗亂。沒有人願意別人在自己的地盤上搶生意,他沈雲飛的東西不肯賣給這家當鋪,也別想再賣給別人,至少別想賣出高價。
沈雲飛微微一笑,伸出兩根手指頭比了比,說道:“我與謝兄一見如故,想交你這個朋友。二十金,我還送你頂帽子。你先別急著說不要,聽我把話說完。這帽子稱七寶琉璃紫紗玉面冠,當然是年輕人戴合適,但是你看這樣……”
他一面說著,一面便將那帽子上的七顆珠子摘下來,往帽沿上幾個琉璃縷空花上一按,帽子頓時變了個式樣。
他拿起帽子輕輕一晃,說道:“這叫七柏琉璃松,有松柏延年的意思在裡面。若是送給老人祝壽,那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果不其然,那姓謝的一見帽子變了模樣,又叫這個名字,眼裡頓時綻放出光彩來。
沈雲飛又接著說道:“只可惜,這些都是舊東西,有人用過的。不過價格如此低兼,實在是很划算。加之這兩件東西看上去不算華貴,但效用確是不凡,你要是真的買來送人,只要對方不嫌舊,就一定會很滿意。畢竟怎麼樣,也是一份心意嘛。”
聽了沈三少這巧舌如簧的一番說解,那姓謝的早已有些動心,只是他看起來不太識貨,因而又將目光投向了身旁的蘇朝奉,想聽聽他怎麼說。
這姓蘇的朝奉一聽沈雲飛只叫價二十金,比自己剛才最後開出的底價還要少五金,心裡雖然有些不爽快,但在這姓謝的面前,嘴裡卻不敢不說句公道話。
他點頭彎腰地說道:“謝大俠,這位沈公子說得一點兒不錯。以在下的眼力,這兩件東西若是新的,只怕能賣到百金都不止。剛才我開價二十五金,這位公子還不肯賣呢。這回只要二十金,多半是看您謝大俠的面子了。”
第一卷 龍之傳人 19.棲鳳樓飲酒交心
那姓謝的果然是個爽快人,聽了朝奉這話,二話沒說,便從腰裡掏出兩張銀票並兩錠金子。兩張票子一張是十兩的,一張五兩,都是各城官衙金號即兌的,兩錠金子各二兩五,成色十足,加起來剛好是二十金。
沈雲飛也不含糊,收了錢,撿起一綻金子,遞到那朝奉手裡,笑眯眯地說道:“掌柜的,不好意思跟您沒做成生意。您替我找兩個質地好點的盒子,幫謝大哥把這兩樣東西裝起來,另外再包半斤您這兒的鳳翔珠羽,算我送給謝大哥的見面禮。剩下的錢您給我換成散的,我這金子拿到外面,可是不好零花。”
那蘇朝奉聽著沈雲飛拿自己當下人使喚,恨得牙根兒直痒痒,但是礙著那姓謝的的面,臉上又不好表現出什麼來。只得接了金子,奔至後台給雲飛準備那些東西。
沈雲飛見那朝奉離去時一臉憤憤的模樣,心裡覺得好笑,臉上自然下燦爛起來,悄悄對那姓謝的說道:“謝大哥,你別看這蘇朝奉長得不怎麼樣,品茶到是一把好手。他這裡的珠羽茶可是一品,別的地方,未必就能買得到。”
那姓謝的原是想推辭,但聽沈雲飛這話說得親切,到還真是想要跟自己交朋友的意思。
那茶葉也不是什麼貴重之物,江湖兒女不拘小節,要是連點茶葉都不收,就真有些不近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