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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皇甫靜原就聰明,十八般兵器外加弓弩騎射,無一不會,雖是不精,但用來充數唬人卻是綽綽有餘。此時將弓弩、暗器諸多手法東拉西扯地拼到一塊兒,還真讓她硬湊出一篇彈弓法門來。
況且她自己武藝不精,但偏偏就箭術與暗器兩樣最為拿手,此時兩相結合起來,再配上那張巧舌如簧的嘴,沒多少功夫,沈雲飛還真就被她給指揮得似模像樣,頗有些引“弓”射鵰的架勢。
沈雲飛也是個悟性極高的,接連調整了幾次,已與皇甫靜所說的“狀態”相融入,雖還沒有真正嘗試,但這拉弓夾彈,瞄準釋放等動作,已然是熟練無比,竟像是他從小就練過的一般。
皇甫華在一旁看得是嘖嘖稱奇,心想:這一個胡教,一個亂學,兩人都極有天賦,可別還真讓他們給整出一套什麼彈弓弓法來,那可真是要叫世人哭笑不得了。
再說這沈雲飛,從小就因體弱學不了武,難得得了這麼稱心如意的“兵器”,又有老師從旁指導,學得那叫一個用心。此時雖還不得實戰,但反覆拉動空弦,只聽得耳畔弦聲陣陣,間帶破空風起,皮筋彈跳往返,竟頗顯有些力道。因而躍躍欲試,迫不及待就想加上“彈子”,找個東西試驗一番威力。
皇甫靜見他打算用錢幣作為彈子,心裡先就有了個“捨不得”,故爾只教拉弓,不教實射。無奈耐不住他反覆要求,心裡又想:反正錢是他的,就算射落在地,一會兒只要有人來救,滅了樹下虎蛟,總還可以撿回來。這才點了點頭,說道:“你先拿那邊的樹杈當靶子,試試看再說。”
雲飛好不容易徵得“師傅”同意,頓時興奮不已,隨手抓了一枚刀幣,夾在皮筋上,直臂引弓,側身瞄準皇甫靜所指的那樹杈,“鏜”地一聲,便將手裡的刀幣彈了出去。
這彈是彈出去了,只可惜那刀幣前重後輕,份量本來就不均勻,一離了皮筋便直翻跟斗,還沒飛到那樹杈跟前就掉了下去,原本信心滿滿的沈雲飛頓時便覺得泄氣。
“哪有那麼容易就學成的。”皇甫靜在一旁安慰道:“你這才剛開始呢,慢慢來。好好把手法姿勢練手了,自然就能射中了。”
沈雲飛這才點了點頭,拾回信心,心中卻又暗暗納悶:這靜兒姑娘平時候滿嘴粗話的,一教起人來,居然變了個樣子。髒話也沒了,性子也不急了,還真是奇怪。
他哪兒知道,皇甫靜從有爹養沒娘教,就跟一群地痞流氓瞎混,老爺子不會教女兒,她還能學出個什麼好來。後來雖然跟了哥哥,偏又是個當兵的。她住在兵營里,身邊儘是些老兵油子,就更沒法學好了。
只是這些當兵的也有個好處,雖然平時候講葷說素嘴裡沒什麼好話,但到練武訓操時,態度卻極為嚴謹。皇甫靜深受其感染,因而一到了這種時候,就變得正經起來。沈雲飛不知其所以,自然覺得奇怪。
其實要不是這丫頭的好勝心起來了,下定決心非要把雲飛教好,胸口裡憋著股勁兒,那操爹罵娘的話早就脫口而出了。
接連練習了一番,又用一枚刀幣嘗試,還是沒中目標就掉了下去。
這回別說是沈雲飛,就連皇甫靜都有些急了,心說你這什麼廢物渣子啊,連個彈弓都耍不轉,趁早也別學了,回家養著吃糧等死吧。
她心裡雖是這麼想,但嘴上卻不敢這麼說。沈雲飛原本就說了自己不能學武的,是她硬趕著非要教。現在又說不行,那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嗎?
正冥思苦想之際,忽聽一旁的皇甫華說道:“他手腕上沒力道,又是初學,刀幣重量不均,根本就掌握不住技巧。要是換成方孔圓錢,說不定就能打中了。”
皇甫靜一聽,頓時眼睛一亮。但隨即又想到,一個圓錢便是十枚刀幣,這一彈子下去,成本可是高了十倍。只是好不容易有了個方法,不試未免掃了雲飛的興,他要是一個信心寂滅,先前的功夫不就白廢了嘛。
因而對三少說道:“既然我哥這麼說了,你不防先這麼試試,如果還是不行,那你就還拿刀幣練。這落羽弓法本來就講究靈便,隨便找出什麼都能當成彈子,而且還得百發百中,那才叫你學成了。如果只能用特製的彈子,那你就算射得再准也沒用!”
沈雲飛聞言,連連點頭,趕緊從懷裡挑出一枚方孔圓錢,包在皮筋里再試。
這一試,果然得中。那枚方孔銅錢在空中雖是旋轉不停,但因前後左右重量一致,飛得便甚是平穩。只聽得“鏜”地一聲響,那銅錢已正中樹杈,“叮”地彈飛出去,樹枝搖晃,掉下不少樹葉來。
沈雲飛高興得不知跟什麼似的,摸著手裡的彈弓好一陣傻笑,皇甫兄妹也是又驚又喜。
喜的是他居然真的射中了,驚的是他竟然射得如此準確,不偏不倚。
要知道,皇甫靜指著那根樹杈也是老關節了,粗壯不說,在樹皮表面上,還有一圈圈的紋路,活脫脫就是一個箭靶。
皇甫靜當時也就是隨手那麼一指,只要沈雲飛射中樹幹就算合格了。哪知道他這一射,竟然是正中靶心。兄妹二人都是有眼力的,心裡哪能不感到驚訝。
他們哪裡知道,沈雲飛天生一對望龍眼,可不只是能認寶識物、探尋魂氣而已。要是他運足了目力,就算是百丈開外,只要沒有遮擋,都能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