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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犀渠也是林間猛獸,其外形跟野牛有幾分相似,也是通體白色、頭上有角。只不過,它的角跟孛馬的角另有不同。
孛馬的角是尖而直的,十分鋒利,猶如利劍;而犀渠的角,卻是又粗又短,不到一尺。但是,犀渠的角是牢長在額頭下方,正沖往前,再加上它體壯皮厚,一個衝撞,就連一株百年老樹,也能被它一下給撞倒。
丁燦見他居然又認得,不由得有些掃興。因而又指著遠處問道:“你再看那邊。”
沈雲飛又朝前方望去,只見遠遠地掛著一些籠子,但因當中鐵網相隔,又有犀渠、孛馬擋住視線,根本看不真切。不過就在這時,空中又傳來“嗶”地一聲尖響,同時籠子那邊竄起一道火光,直照得整個營地鐵網全都紅通通的。
雲飛恍然笑道:“我知道了,那是畢文。”
丁燦大感驚訝,想不到光聽聲音,沈雲飛就能猜出那是什麼東西來。
沈雲飛訕訕一笑,說道:“其實我也沒真見過,只是書上提到,‘有鳥畢文,其狀如鶴,一足,文青質而白喙,能噴火,其鳴自叫。’我剛才聽到它的叫聲,又看到火光衝起,這才胡亂猜的,想不到居然猜中了。”
丁燦嘖著嘴搖了搖頭,說道:“那也很厲害了,光看書就能知道。你要叫我看書,我就算把書翻爛了,也不知道裡面寫的是什麼。”
正還想說什麼,忽聽得前方營中傳來一聲號角之聲,丁燦趕緊說道:“是召令,我得趕緊回去。你一個人能找著回去的路吧?”
雲飛點頭說能找到,丁燦這才又吩咐了幾句,急匆匆地往回趕去。
第一卷 龍之傳人 13.營外重遇舊相識
看到丁燦已經走遠,沈雲飛晃了兩下,原打算就此回去,可又轉念一想:還沒親眼見過那畢文長什麼樣,就只聽到聲音看到火光,始終有些遺憾。
想到這裡,他轉過身,沿著那鐵條柵欄,又繼續朝著走去。
剛走出十多步,一種異樣的感覺油然而生。
沈雲飛朝前後看了看,頓時發覺不妥之處。
這一路走來,柵欄邊每隔著百餘步便有兵丁守衛,他還見丁燦不住地跟那些兵丁們打招呼。可是到了這裡後,居然再沒看到一個兵丁的身影。
他又左右望了望,確定是從前面進入樹林之後,就再沒出現過兵丁守衛,難道這片地區竟然沒有布防?
雲飛雖不懂用兵之道,但是這點淺顯的道理卻還是知道的。像飼養孛馬、犀渠這類珍奇異獸的地方,怎麼著也該是軍事重地,連柵欄都換成了鐵的,怎麼可能不派兵把守?
他向後退了兩步,準備找到最後一個遇到的衛兵詢問一下,前方的樹林中突然傳來一聲輕響,似有人走動,腳步卻壓得很輕。
雲飛幾乎是下意識地躲到了一棵樹後,但立刻又笑了起來,心道:既然有腳步聲,那多半就是這裡的兵丁守衛嘛,幹嘛這麼大驚小怪的,難道是被早上那些虎蛟給嚇到了?這麼疑神疑鬼、鬼鬼祟祟的,一會兒被人發現,還以為是什麼不詭之徒呢。
他正想著從樹後出來,突然聽得林中傳來一個說話聲,他忽地一愣,心想:這聲音怎麼好像在哪兒聽到過?
這一愣神,他便沒敢再出來,只悄悄探出半邊腦袋,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林中樹木緊密,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幾個人影晃動,手裡似乎還拖著什麼沉重的事物。
沈雲飛目光了得,一望之下,頓時嚇得魂不覆體——那些人手裡拖著的,正是陽義軍兵丁衛守的屍體,而這幫歹徒中為首一人,沈雲飛竟然還認得。
那為首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六歲那年,在野龍嶺上遇到過的四名兇徒之一——那個瘦削首領!
雖已時隔久遠,但因為那天所發生之事,實為雲飛平生所經歷的最刻骨銘心的一件。就在那天,他親手殺死了四人中的那名胖子,在那些日子裡,除了能夢到珮中女神之外,最多的就是那胖子的冤魂索命,害得他無數次從睡夢中驚醒。
此時再見那瘦子首領,沈雲飛怎能不一眼就認出來?
時隔十四年,那瘦子似乎老了許多,初見時約摸三十歲的模樣,如今看來,卻已是兩鬢斑白,快有五十歲上下了。只是那眉宇間的凶神煞氣並未改變,身上仍舊穿著件不怎麼起眼的破舊麻衣。
只聽得那瘦首領壓低嗓門問了一句:“都幹掉了嗎?”
旁邊另有一人回答道:“都幹掉了,一個不剩。”
沈雲飛頓時心驚——這聲音,可不正是當年那矮個子兇徒麼?
這幾個傢伙怎麼跑到義陽軍營來了?而且還殺了守衛兵丁。他們到底想做什麼?總歸不是幹什麼好事。
想到這裡,沈雲飛又探頭觀看。只見那瘦首領扒下衛兵身上的盔甲,三兩下便換到了自己身上,其餘數人也當即照做。
一切辦妥之後,那矮子又問道:“老大,這些屍體怎麼處理?”
瘦子冷笑了一聲,說道:“都扔崖下面去。”
雲飛心裡咯噔一跳,但又尋思道:這宋陽坡上難道還有懸崖麼?
正想著,就聽到習習嗦嗦一陣腳步,幾名兇徒竟然抬著屍體,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沈雲飛頓時慌了手腳,生怕被這幾名惡人發現。這一慌,腳下便亂了方寸,一不留神踩到了地上的枯枝,“喀嚓”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