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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真說這番話時,聲音依舊淡如秋菊,仿佛只是在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玩笑話:“所謂劫,必定要親自挨過。我雖能開口阻他一次,可哪能次次都阻止的了?各人命數如此,旁的人……諸如你我之輩,都是沒有辦法的。”
廣目默然一陣,卻又仿佛有些不甘心,說道:“可若他們其中有人歷經此劫而大難不死,豈不是在那汪洋大海中,等著營救?不如咱們……”
妙真自梳妝檯上拿了一把玲瓏發梳,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她那頭銀白色的長髮。仿佛若有所思一般,發了半晌呆,這才開口道:“若命該如此,你我救不了;若命不該如此,你我……不用救。”
妙真一揮手,滅了台上燭火。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一室朦朦朧朧的白。廣目看著妙真被月光映地朦朦朧朧的臉,說道:“可是……您為什麼還是特意贈了一包珍珠給沈雲飛護身?”
可她等了很久,都等不來妙真的回答。許是月光的緣故,妙真的面龐顯得有些落寞,隔了好久,她才聽得妙真輕輕嘆息了一聲。那聲音幾乎輕不可聞,卻又仿佛沾染了從亘古便流傳下來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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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月光照在那片不久前還發生過激烈戰鬥的海面上,而那之前波瀾起伏的海面終於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夜色將寧靜的海面渲染的靜謐穩妥,可海面上仍布滿黝黑的烏雲,於是那月光也就不如蓬萊閣那般皎潔。
卻在這隱隱約約的月光之中,一個人形的身影站立在海面。那頎長的身形隱入黑暗當中,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個輪廓,唯見一雙如狼的雙眼在黑暗中幽幽地閃著綠色的光芒。
那黑影只有半個身子露出海面,卻有說不出的詭異。
他開口,那聲音可怖至極:“哼……沒想到,竟然還有一番手段……”
隨即,他抬起自己的雙臂,那手中並沒有任何物件,可那黑影人卻死死盯著那雙手,那目光中透露出無限的貪婪。他像是突然高興起來似地,說道:“不過……這樣的結局,也不錯嘛!”
他的笑聲劃破了海上的寧靜,鏡般的海面上,被那笑聲震起陣陣漣漪。海霧憑空而來,頃刻便呈現洶湧之勢。那黑影逐漸隱入霧氣之中,再見不到……
第二卷 龍御風行 1.無涯孤島老漁翁
沈雲飛自昏睡中漸漸轉醒。在睜眼的那一瞬,他是真的以為自己要死掉了,那刺眼陽光將他的雙目逼得他只能重新將眼睛合上。他只覺得頭腦暈暈沉沉,若不是那渾身上下疼得如此令人難以忍受的真實,他恐怕是就要這麼一眯眼睛永遠地沉睡下去了。
沈雲飛呻吟著睜開眼,那明晃晃的日光只射地他眼淚洶湧而出。眯眼好一陣,才能勉強將眼皮微微睜開。鼻息間充斥著大海腥鹹的空氣,耳邊也儘是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
自己……究竟在哪裡?
沈雲飛勉強轉動了幾下眼珠,根據極其有限的視線範圍內的景物分析,自己是四仰八叉的躺在某個海灘之上。他不由得想要起身確認自己究竟身在何處,可眼下的身體狀況,卻容不得他行動半分。
沈雲飛只能任由自己的身體攤在海灘上,身下是柔軟的細沙,倒不是多麼難過。閉目一陣,他開始運氣吐納,真氣在身體中的運轉,起初極其阻滯,有好多處地方,都有無法順利通過的堵塞感。他花了好長時間才將這些地方一一打通,運行一個周天下來,沈雲飛已是筋疲力盡。
不過經過這一周天的運行,沈雲飛感覺自己周身的疼痛像是有所減緩似地,便立刻有如受了鼓舞一般,聚精會神地吐納起來。體內真氣運行,漸漸有了流暢之感,而速度也越來越快。
沈雲飛就這麼吐納了好幾個周天,最後將那一口濁氣盡數吐盡,便覺身上雖仍舊酸軟無力,可那疼痛卻是大大減弱了。
沈雲飛試著坐起來,可剛一起身,才發覺還有一個死沉死沉的物件壓著自己的胸腹。難怪自己方才感覺呼吸不暢。他連忙定睛一瞧,那睡在自己懷裡的人,竟然是溫如霞!
三少腦中閃過瞬間的空白,末了才將之前在海上那一番鏖戰的記憶悉數填補進來。那激鬥如今回想起來仍舊如此震撼人心,思及此,三少心中便又不禁對溫如霞多了幾分崇敬。畢竟她只以區區女兒之身,竟在生命垂危之際,還不忘卸掉那號稱龍之第三子——莆牢的一條胳膊。
慘烈的戰鬥仍在沈雲飛腦中不斷回放著,那血肉橫飛的場面,即使是事後回憶起來,也教沈雲飛少不得一番膽寒。冨而又想起自己幾月前,還不過是望龍鎮上一個不知世事艱險、手無縛雞之力的逍遙少爺。如今的自己不但習得了武功,竟也是經歷了幾番生死的人了。
他不禁要感嘆命運安排的玄妙之處,一時又忍不住偷笑——倘若爹爹得悉自己這番經歷,想必是要兩眼一番嚇得昏死過去的!思來想去,這場婚逃的還真值,若是沒有自己當初魯莽逃婚,就沒有後來的這番經歷。自己現在說不定就只能那巴掌大的望龍鎮上守著媳婦兒……
念起“媳婦”二字,他的思緒又回到自己懷中的溫如霞身上。當初離家出走,本想著若是找著了自己那夢中情人,此生便是決計不可能在與自己這“未婚妻”有半點瓜葛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