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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看到這簫被皇甫靜插到後腰上了,只是因為硯台那事,他已知道這女子極愛占小便宜,如冒然提出索要,她肯定不給。說不定還要胡扯一通,說什麼自己是為救他才來的,這東西理噹噹成報酬。
沈雲飛自己從小便是這德行,干慣了這類行當,哪能看不穿她的心思?因而就想等過會兒功夫,直接跟皇甫華說,讓他替自己索要。
可沒想到,這皇甫靜找東西撒氣,居然隨手把這簫給丟了過來,實在是令三少喜出望外,省去了不少麻煩。他別的東西都可以不在乎,唯獨這簫跟身上的玄光珮,一件是老師所贈之物,一件是關係到自己的心上人,那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失落的。
一時得意,沈雲飛將簫送至嘴邊,嗚嗚地吹奏起來。
皇甫靜一見自己居然隨手又丟出去一件珍貴事物,懊惱之餘又更火大,再聽得沈雲飛居然得意洋洋地吹起了簫,頓時罵道:“吹!吹!吹!吹你個頭啊!本來就餓,你這一吹,就更……餓……”
剛說了個“餓”字,她肚子又是一聲響,頓時偃旗息鼓,一臉沮喪地蹲了下去。
第一卷 龍之傳人 8.為忘飢靜兒傳藝
沈雲飛本不喜歡皇甫靜這脾氣,但看在他兄妹二人都是為救自己而來,如今還都被困在樹上,慚愧之餘也覺得不忍。再加上細想起來,這女子雖喜占小便宜,但也實非大奸大惡之徒。
所謂無奸不商,沈家自己開著當鋪,雖說老爺子一心從善,但做生意占便宜這類事情,雲飛自幼在當鋪中就實為常見。要不能占到便宜,誰還做生意呢?
想到這裡,沈雲飛也不跟皇甫靜見氣,爬起身說道:“你不讓我吹簫,那我幹嘛呢?我又不像你們兄妹,一個會使刀,一個會用箭的。剛才你射我那一箭,我可是到現在想起來還後怕呢,幸虧沒傷著。”
皇甫靜想起之前自己射的那一箭,的確是又快又准,不由得也有些洋洋得意,氣頓時就消了一半,居然也忘了餓了,轉頭對雲飛說道:“你不會可以學啊。你要是嗑個頭拜個師,我可以教你。”
“我?”沈雲飛笑著搖了搖頭:“我從小就是個體弱多病的,除了武文弄墨,打打算盤,就連一把菜刀都拿不動,能跟你學什麼?”
皇甫靜是個倔性子,這興頭上來了,那是十頭牛都拉不回去。沈雲飛越是說不學,她還就非教不可。當即就將自己肩上的鐵胎落雁弓給摘了下來,遞到沈雲飛跟前,嘴裡說道:“這弓可是女式的,你個大老爺兒們還能拉不開?”
沈雲飛瞅了瞅那弓,雖是樣式小巧,但其弓腹與弓耳卻是鐵胎打造,就算除開木質的弓肩,只怕也該有好幾斤重,自己拿是拿得動,但想拉開,那是絕計不能。
只是見皇甫靜一臉雀躍,弓又已經遞到了面前,就連一旁的皇甫華也瞪著眼睛直看,這要是連試都不敢試一下,未免也讓他們小瞧了。
“試就試,總要讓你死了這條心。”沈雲飛心中暗道,一把接了那弓,伸手便要去拉。
“你這樣硬拉不行,會傷著自己的。”皇甫華趕緊說道。他一見雲飛動作,便知道他從來沒使過弓,這拉不開還好,要真拉開了又彈回來,非把自己刮傷不可。
皇甫靜也看得大搖其頭,趕緊上前指點姿勢,讓他跨坐在樹枝上,穩住下盤,再挺腰立直,兩臂端平。
沈雲飛反正是打算破罐子破摔的,因此也任由她擺動。好不容易姿勢擺對了,可是這弓,卻是無論如何也只能拉開一半兒,想要拉到圓滿,那還差著老長一大截。
“真是廢物!”皇甫靜試了半天,自己急了個滿頭汗,可沈雲飛拉不開就是拉不開,她除了罵人,也無計可施。
“我都說了我身體弱,學不了武嘛,你還非得要我試。”沈雲飛悻悻地將弓還給皇甫靜,嘴裡說道:“別說是女式的弓了,就是小孩子的玩藝兒我拉著也吃力。這是大夫早就給我判了死刑的,你想替我翻案,等下輩子吧。”
沈雲飛看似說得隨意,其實心裡也十分沮喪。他這個體弱的毛病跟了他足足二十年了,打從娘胎里起就沒好過。起初只是生病,他老子還信了什麼蓬萊方士的指點,把家財都給散了,只留了間當鋪,就為替他消災。虧得當鋪生意好,才又漸漸恢復了往日的光鮮,還落了個望龍鎮首富的名頭。
後來病是好了,只是依舊沒有力氣,半桶裝的水都提不上來,各種補藥丹方都吃盡了也不管用。
再往後,沈雲飛也不知是從哪本書上讀到,龍晶魂氣可以改變人的體質,因而也尋了好一陣子。只是這龍晶魂氣世上極為少見,又不是每一種都合適,因而直到現在,他還是老樣子,手無縛雞之力。
近年來他的心也淡了,想著反自自己要麼跟封先生讀書,要麼幫老爺子看守當鋪,也不用武刀弄劍的,沒力氣也就沒力氣吧,因而也就絕了那個念頭。可誰想到,這次出來,又遇著這麼兩位,非得要挑起他的傷心事,你說沈三少爺能不沮喪嘛?
再說這皇甫靜,悶悶地從雲飛手裡接過落雁弓,心中也暗罵:“什麼爺兒們,居然連把女人的弓都拉不動”忽聽得沈雲飛說了句“小孩子的玩藝兒”,眼前突然一亮,笑著說道:“這把你拉不動,我身上還有把追花逐葉落羽弓,你肯定拉得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