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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純粹就事論事,根本沒往別的地方想,可石鈴兒聽了那“親親熱熱並肩走”幾個字,卻是臉上一紅,不再言語。
再往前走,便見那竹煙綠霧之中,隱隱座落著一座大寨,塞中傳來陣陣歡聲笑語,還有音樂歌聲,十分熱鬧。
“怎麼這麼熱鬧?辦喜事嗎?”沈雲飛問道。
石鈴兒也是一愣,但隨即反應過來,拍手笑著說道:“難怪那兩口子急成那個樣子呢,我們回來得還真巧了,今天初五,正好是花山節。寨子裡這麼熱鬧,肯定是在‘彩花山’呢!”
“彩花山?那是什麼?”三少問道。
石鈴兒早已跳下蛛背,聽沈雲飛這麼一問,扭頭笑道:“就跟過年差不多,可熱鬧呢!你也趕緊下來吧,跟我去長長見識。”
沈雲飛一聽,也趕緊從蛛背上翻身下來,只是望著這一路嚇了不少人的焰目鐵網蛛,不知道該往哪兒牽才好。
石鈴兒見他還沒跟上來,又望著鐵網蛛發愣,笑著說道:“不用管它,我把腰包掛在它身上呢,這裡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我的東西,有人會幫著打理的。你就快跟我過來吧,要是錯過了精彩的那就太可惜了。”
聽了這話,沈雲飛這才不管那焰目鐵網蛛,跟著石鈴兒朝那山寨走去。
剛走到寨門口,便聽到裡面歡聲雷動,似有什麼精彩內容正要開始,兩人快步上前,擠到人群之中。
這裡正是竹湖寨的聚會廣場,大多的祭祀慶典、商討會議都在這裡舉行。此時,只見各處懸掛著鮮花彩綢,妝點得十分隆重。廣場四周人頭涌動,竟像是整個寨子的人,無論男女老少,全都集中到這裡來了。
沈雲飛眺目望去,只見一位中等身材的藍衣長者正健步走向廣場中央,身後兩邊還跟著兩個少女。兩名小姑娘都不過十來歲,一身三苗盛裝打扮,左邊的手裡捧著一個酒罐,三個花碗,右邊那個手裡捧著三個紅綢彩球。
場上正中立著一根四丈多高的粗大木桿,被刷成紅白兩色,木桿的頂上綁結著紅白綠三色的彩綢,裝飾著一大捧鮮花。那老者走到花杆附近便停了下來,而他剛一停步,四周的喧鬧便頓時靜了下來。
“真好,才剛開始。”石鈴兒拍著手笑道。
沈雲飛悄悄朝著那藍衣長者指了指,問道:“那人是誰?”
“他啊……”石鈴兒附在沈雲飛耳邊,小聲說道:“那是寨子公推的花山老人,也就是我阿爹!”
“啊?那就是竹湖寨的寨主麼?”沈雲飛吃了一驚,再去打量那位竹湖寨主、花山老人。只見他大約四五十歲,頭髮略有些花白,臉上皺紋頗多,精神卻是無比健碩。笑容雖然慈祥無比,但眉宇之間,卻是隱隱透著幾分威嚴,顯然是一名剛正不阿的長者。
石寨主舉起右手,朝著寨中眾人招了招,高聲喊道:“現在——彩花山開始了!”
話音剛落,便有三十個蘆笙同時吹響,從背後傳來。回頭望去,就看見那邊一座掛著綢帶的竹牌樓下,從外面進來一支蘆笙隊,都是些十幾二十歲的青年。他們分成兩排,相互對稱,各人都穿著深藍色的長袖麻衣,頭上包著頭布,手裡捧著蘆笙,一面吹著蘆笙,一面踏著整齊的舞步,一路吹著進場,以石寨主為中心,圍成一圈。
圍觀的人們紛紛喝彩,掌聲直衝雲天。
掌聲未落,那竹牌樓下又湧進一支蘆笙隊,大約二十人,穿著跟先前那隊一樣,只是在外面又多加了一件敞胸的背心。他們一進場,便鑽進了剛才圍成的那個大圈裡,又另外圍成一圈。如此一來,場上的蘆笙隊便成了兩個同心的圓環。
兩圈蘆笙隊往不同的方向左右轉動,一面吹著蘆笙一面隨著節拍跳舞,里圈外圈錯落著躍起蹲下,偶爾間錯著轉過身,與前後的人碰腳。正面碰、側面碰、背面碰、跳起來碰,姿勢千奇百怪,但卻整齊劃一,說不出地別致動人。
每有一個新的動作出現,必定引起一陣雷鳴般的掌聲。沈雲飛看得熱血沸騰,也不禁跟著圍觀眾人一起高聲尖叫,直把兩個手掌都拍到腫。
就在這音樂聲中,一個二十歲左右的三苗青年走了上來,徑直穿過蘆笙隊,走到石寨主的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沈雲飛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石鈴兒卻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他的腰,在他耳邊說道:“你看仔細他咋個做的,一會兒也去拿個彩頭。”
“我?”沈雲飛一時錯愕。
石鈴兒推著他笑道:“放心吧,沒有多難的,包你一看就會。”
第一卷 龍之傳人 40.彩綢杆上奏蘆笙
石寨主用手指輕輕地碰了碰青年的額頭,嘴裡說了幾句,好像是表示祝福。接著,他身邊的女孩便走上前來,將一個紅綢彩球交到那個青年的手上。
那青年信心滿滿地將那紅綢咬在嘴裡,轉身便走向場地中央的花杆。走到面前時,他將蘆笙背到背後,手腳並用地往花杆頂上爬去。
他的手腳顯然十分靈活,沒多久,便已爬到了四十尺高的花杆頂上。青年用兩條腿夾緊花杆,再用手將嘴裡咬著的紅綢彩球綁結在杆頂上,然後動作十分瀟灑地摘下身後的蘆笙,就這麼在花杆頂上吹奏起來。
此時,場內的圍觀群眾再度給以激烈的掌聲,呼喝聲、尖叫聲、口哨聲也都一併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