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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連昏迷了好幾天,溫如霞終於在第五天轉醒。這讓沈雲飛欣喜萬分,特意親自陪老翁去海邊捉了一大口袋牡蠣為溫如霞熬湯。
溫如霞的面色雖仍顯蒼白,但漸漸有了些許血色,大約是因為受傷的緣故,使得她整個人的氣勢顯得有些柔弱,不復當初的強悍。沈雲飛原本以為以她的性格,會覺得被人救是件丟臉的事情而大肆怒,然而、溫如霞沒有。
她只是靜靜地靠在窗口,扯著白的唇輕輕咧了一下,然後輕輕說道:“謝謝你。”
沈雲飛起初恍然以為是聽錯了,然而溫如霞真誠而直率地看著他,一時之間沈雲飛反而有些不知所措。恰好這時,老婦挑了帘子端藥進來,見他們這般,便取笑道:“少站在這裡膩膩歪歪的,不如趁著溫大姑娘身子好了,就由我這老太婆張羅著,讓你們拜了堂,也好了卻沈小子的心愿。”
沈雲飛心頭一緊,之前為誆騙老婦為溫如霞療傷,便與那老翁合夥編了些莫須有的事情騙那老婦,原想等過了這段日子,親自向溫如霞請罪。溫如霞好歹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女俠,雖向來秉性剛直,脾氣火爆,但卻不是不講道理的小人。細細解釋一番,她定然會明白此乃權宜之計,而並非沈雲飛有意占她便宜。
卻不想溫如霞剛剛轉醒,就被那老婦當面戳破。以沈雲飛所了解的溫如霞,哪怕才剛轉醒也必定會暴跳如雷。
沈雲飛心中有愧,只敢戰戰兢兢地等著溫如霞火,腦中一時間轉了七八個念頭,卻沒有一個是能同時將溫如霞和老婦安撫下來的。
然而溫如霞卻沒有如沈雲飛想像那般暴跳。她只是猛然地看著老婦,又看看沈雲飛。問道:“成親?”
老婦將藥碗端到溫如霞面前,遞了過去,卻沒好氣道:“當然要成親,這沈小子為了救你可吃了不少苦,若不是看在他對你一往情深的份上,我才不可能救你呢!你們江湖中人最講究報恩的,這救命之恩,你看如何相報吧。”
溫如霞接過藥湯,那墨黑的藥汁兒印出她憔悴的面龐。她的反應大大出了沈雲飛的預料,她只是低頭看著藥碗中自己的倒影,沉思了半晌卻道:“救命之恩,如霞自當以身相報。只是……”她輕咬著下唇,狠狠道,“我那幾個弟兄們的仇尚未了解,如霞有何面目與沈公子成親?”
“報仇?還是別想了吧!”這聲音從帘子外傳入,那老翁此刻挑著帘子進來,說道,“那玩意兒……可不好對付。我聽沈小子說了,你能卸了它一條腿,已是難得了,若想要殺之後快,那是斷斷不可能的。”
溫如霞聽那老翁話中另有隱情,忙支起身子問道:“莫非前輩知道這孽畜的來歷?”
那老翁拈著鬍鬚,面上略有憂色,他對溫如霞說道:“你們遭遇的可不是什麼妖怪,而是當年神龍之子——莆牢。那可是神獸,豈是你們常人能夠輕易獵殺的?”
溫如霞鼻息輕輕一哼,說道:“管他神獸、異獸。若是危害蒼生,我溫如霞便饒不得它!”說完以手重重拍了一下床沿。
那老翁道:“這倒也不是它的本性。按說、這莆牢是神龍之子中性情憨厚溫和的一隻了。只是近幾年像是突然轉了性一般,開始禍害出海漁船和沿海百姓了……”他一邊說,一邊拈著鬍鬚嘀咕著,“真是怪哉、怪哉。”
溫如霞一聽卻來了精神,忙開口問道:“前輩如此說來竟是對這莆牢多有了解?不知可否賜教晚輩?”
那老翁哪裡受得了這文鄒鄒的問話?忙擺手道:“什麼賜教不賜教的,只不過跟這莆牢做了這幾百年的鄰居,多多少少知道一點罷了。”
溫如霞眼睛一亮:“鄰居?”
那老翁再待說話,卻被老婦插嘴阻攔了一番,說道:“提這些做什麼,現在溫大姑娘要做的事便是好好養傷,然後跟著沈小子成親。至於報仇不報仇的,成親之後再說不遲。”
溫如霞還想再問,那老婦卻搶先一步將老翁推了出去:“留點時間讓他小兩口親熱親熱……”
沈雲飛還呆立在當下,溫如霞性子轉變得令他有些不大習慣,他還是習慣於那個兩句話不投機便一鞭子招呼過來的溫女俠。可沈雲飛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麼令溫如霞轉了性子。他記得以前在一些前朝怪志中曾記載過,有人受傷後性情大變,成為“失心症”。
沈雲飛在一旁思前想後,卻聽溫如霞忽然叫他:“愣著幹什麼?你不解釋下‘成親’的事情嗎?”
沈雲飛這才回過身來,連忙將自己如何在海灘清醒到如何遇上老翁又如何隨老翁來這茅屋裡請求老婦救她性命的經過詳詳細細地訴說了一遍。
溫如霞靜靜聽完,卻沒有沈雲飛意料中的暴怒,只靜默無語,一時氣氛略有些尷尬,沈雲飛也只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卻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溫如霞才輕輕嘆了一口氣,以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那、你願意嗎?”
而正當溫如霞說這一句的時候,卻聽得院外頭老翁扯著嗓子吼了一句:“沈小子,吃飯了!”沈雲飛如蒙大赦,忙開頭答應著。他忙轉身對溫如霞說,“我捉了牡蠣給你燉湯喝,等我出去替你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