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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獸的聲音嘶啞低沉,帶著一股難以抗拒的魔力。
卯三郎一下子愣住了,手裡的長劍抵在離蜃獸頭頂一寸之遙的地方,再也刺不下去。
「你有什麼心愿?告訴我,我一定可以幫你達成。——只要你放我一馬,你就能得償所願,心想事成」越來越多的聲音傳入卯三郎的腦海,一絲一縷纏住他的神魂。
如果答應它,會不會不一樣?
四五年的朝思暮想,已經轉化成刻骨銘心,到現在,卻是一場只有他自己在唱的獨角戲。如果答應它,他是不是就會得到她的回應,從此雙宿雙飛,不羨神仙只羨鴛鴦?
卯三郎的額頭冒出了斗大的汗珠。金棕色的臉上,一半變得血紅,一半變得青紫,似乎腦海里正在進行著最激烈的天人交戰。
得到還是捨去,這是一個困擾無數人的難題。
蜃獸等了半天,都等不到頭頂那妖修的回答,而獨眼裡的針傷越發嚴重。如果不能及早打發這個難纏的妖修,趕緊回去養傷,它的萬年修為可能就毀於一旦了。
「只要你放我一條生路,我不僅給你蜃血和蜃氣,還有一個女子,你最心愛的女子,她將愛你如斯,至死不渝。你就算打她罵她折磨她,她也決計不會離開你」蜃獸一橫心,加大了誘惑的力度,甚至將自己很久沒有動用過的蜃之真氣,都悄悄注入到卯三郎的腦海里。
一般來說,普通生靈沒有誰能夠抵擋蜃之真氣。作為一隻修煉萬年的蜃獸,它的蜃之真氣,甚至連仙人都不能抵擋。那裡有著它從人界提煉出來的最隱秘、最誘惑、最貪婪和最狂野的渴盼。這一切,是蜃獸修煉最得力的食糧。蜃獸的年頭越長,從人界所獲得的蜃之真氣就越多,越濃厚。
可是這樣的蜃之真氣,也最邪祟、最黑暗。
蜃之真氣一入卯三郎的身體。剛剛幾乎被催眠的卯三郎卻陡然清醒過來。
因為他修煉有家傳的旭日訣。
而旭日訣是一切邪功媚術的天生對頭。
先前蜃獸的誘惑,還是在上天許可的範圍之內,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渴盼和期許,並不是污穢邪祟罪惡的東西。
可是當誘惑變得不可遏制,變成不擇手段,那種誘惑就已經變質,已經成了邪術和罪邪。
旭日訣自然運作起來,將注入到卯三郎身體裡面的蜃之真氣立時驅逐得乾乾淨淨。
卯三郎吐出一口濁氣。大聲道:「你這麼厲害,怎麼不達成你自己的心愿?!」說著,手裡的長劍往下一送,就扎進蜃獸的頭頂。
蜃獸發出一聲「哞」的一聲吼叫,長長的魚尾從海里倒掀出水,發出嘩嘩的巨響,往卯三郎頭頂拍去。
卯三郎手裡死死抵住長劍,拼命往下狠扎。
蜃獸最厲害,也是最脆弱的地方,就是它的頭部。
可以說它的丹田識海都在頭部那個範圍。
它的功法屬於魘術一脈。也稱眼術,是需要用眼睛來展示的法術。它的獨眼便是窗口。用來向外界展示它的修為。
卯三郎的繡花針,卻是一切眼術的天敵對頭。而旭日訣,也是蜃獸最後的護身符——蜃之真氣的的死對頭。
妖修卯家一向在修煉眼術的修士當中是個禁忌所在。但是知道卯家只在大楚國出沒,這些修煉眼術的妖獸和修士都遠遠地避開大楚國,甚至是東之大陸。
這隻蜃獸對妖修卯家當然也略有耳聞。只不過榮慧卿的渴盼太過強烈,在沉星海上遠遠地傳送出去,對善於吸納人界各種渴盼和誘惑的蜃獸來說。有著難以抗拒的吸引力,所以它甘冒奇險,來到靠近東之大陸的海域。企圖吞食榮慧卿的渴盼,甚至是吞食她整個人。沒想到第一次來到靠近東之大陸的海域,它就遇到了所有修習眼術的異獸、修士最大的對頭——卯家人!
它終於明白過來,自己是遇到了死對頭,嚇得全身哆嗦起來,恢復了真正的原形。
原來真正的蜃獸,只是巴掌大的一尾小金魚,鼓著大大的泡泡眼,不斷搖尾乞憐。
卯三郎收起長劍,將小金魚握在手掌當中,冷笑道:「你還有什麼招兒,都使出來吧!」
小金魚的一隻獨眼被刺得幾乎全瞎,從獨眼裡流出汩汩的血跡,血色淡得幾乎看不見。
「這是我的蜃血,真正的蜃血。蜃之真氣已經被你破了,暫時沒有能力積聚蜃氣」小金魚在卯三郎手裡拍打著尾巴,張惶的腦袋四處張望,眼前卻是越來越模糊。
卯三郎取出一個靈玉瓶,將小金魚流到他手掌之上的蜃血收集起來,然後帶著它返回到沉星海的海灘邊上。
赤豹緊緊扶著榮慧卿,腦袋卻別到一邊,不敢看向榮慧卿。
「放開她吧,蜃獸已經被我帶來了。」卯三郎從飛劍之上跳下來,解除了榮慧卿的定身法。
榮慧卿雖然身子不能動,眼睛卻沒有閉上。
卯三郎收服蜃獸的過程,她看得清清楚楚。
「那,給你。這就是蜃獸的真身,這是它的蜃血,真正的蜃血。」卯三郎將一大一小兩個靈玉瓶遞到榮慧卿手裡。
肯肯跳到榮慧卿肩上,好奇地盯著裝著蜃血的靈玉瓶細瞧,笑得直打跌,「難怪當年那些在灌愁海獵殺蜃獸,收取蜃血的修士都大失所望,還號稱古書上說蜃血能破一切幻術的說法是騙人的。原來他們收取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蜃血,也難怪黑市里蜃血的價格一直居高不下。——嗯,看來還是有真正懂行的人在幕後操縱蜃血的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