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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點了點頭,很是委屈,「我只知道那裡有結界,還是很厲害的結界,我就把它啃開了。可是裡面的人好厲害,他只要你,不要我,一腳就把我踹出去了」
榮慧卿忙用手捂住小花的嘴,不讓它繼續吱吱叫喚,低聲訓斥道:「胡說什麼?哪有隻要我,不要你?」頓了頓,又自言自語地道:「結界裡面有人,然後將你踢出去,把我留下來了?」想來想去,想不明白,搖頭道:「不可能。後來的事你也不知道,大概我也跟著被踢出去了。」
小花翻個身,正面對著榮慧卿,聲音悄然傳入榮慧卿的腦海,「你是被扔出來了,還壓在我背上,疼得我的腿又斷了一次。」暗暗指責榮慧卿。
榮慧卿不好意思笑了,拎起小花一隻肥肥的小腿瞧了瞧,「傷到哪裡了?要不要我給你包一包?」
小花飛起小飛腿,往前踹了一腳,才讓榮慧卿放開手。
天色已晚,榮慧卿睡不著,目光在屋裡游移,看見桌上放著的乾坤袋。
一個小小的袋子,看上去普普通通,黑色絨面,藍色絲線繡的海洋,金色絲線繡的紅日,正從海平面上冉冉升起。兩條金色的穗子打了個同心結,將袋口扎得牢牢的。
就這樣一個巴掌大的小絨袋,卻將昨天那些街坊送的所有相信都裝進去了,包括一柳條筐的首飾,還有那些異草、絲綢和毛皮。
不過可惜的是,榮慧卿一點修為都沒有,目前還打不開這個乾坤袋。只能帶在身邊,等她到了練氣一層,才可以打開這個袋子。
為了保險起見,胖大娘用了特殊的法子,將榮慧卿的一滴血滴在袋口,同乾坤袋一起煉化。
「這是我們家的獨門手法,這樣這個乾坤袋上你的神識就永遠不能被抹去,就算你自己不要了,這個乾坤袋也不能被別人占用。」胖大娘笑眯眯地道。
榮慧卿想起這些事,就對卯家上下,對葫蘆街的每個街坊都充滿感激。
她自幼就被教導,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而在葫蘆街,她受到的照拂,又何嘗只是滴水呢?
這個世上,好人總是多數吧…
榮慧卿一邊想著,一邊沉入夢想。
院子外面,卯三郎在她屋門外的迴廊上來來回回踱步,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小花等榮慧卿睡著了,才睜開一隻眼睛覷了覷,然後輕手輕腳爬起來。
卯三郎看見小花鬼鬼祟祟地從門縫裡閃身出來,笑著蹲下身,伸出一隻手,拎住小花後頸一撮淡黃色的軟毛,將它提了起來。
「深更半夜地,你又想做什麼?」卯三郎眯著眼睛打量自己手裡的小花栗鼠。
小花再次一個後踢腿,大力躍起,踢中卯三郎的鼻子。這一次,可不像它對榮慧卿一樣留了一手。對卯三郎,它沒有什麼需要腳下留情的。
卯三郎被踢中鼻子,淚穴一酸,差點留下眼淚。
「死花栗鼠,你作死啊!」
卯三郎和小花打鬧一番,才安靜下來。
一人一花栗鼠並肩坐在迴廊的座位上,看著天邊的月色出神。
「小花,你說,我將我家的旭日訣傳給榮…姑娘怎樣?」卯三郎很是糾結,不知道應不應該。
小花猛地點頭。卯家的旭日訣可是不傳之術,據說是萬年前從卯家飛升的那位先祖那裡傳下來的功法,別說外人,就連卯家的女兒都沒有這個福氣修習旭日訣。
「可是,我娘說的也有道理。榮姑娘資質奇佳,我們…是妖修,功法怕不適合她,到時候反而害了她。」卯三郎從來就沒有這樣輾轉反側過。
這樣說也有道理。
小花偏了腦袋,想了半天,對卯三郎道:「我聽祖爺爺說過,你們家的旭日訣,剛猛中正,陽氣十足,就算榮姑娘是妖修,也未必能修習吧。」更何況她不是妖修,而是凡人。
榮慧卿是女人,而旭日訣卻是不折不扣的陽剛之道。
卯三郎嘆一口氣,平日裡一向剛毅果決的臉上居然出現幾分遲疑,「我也是拿不定主意。不過我倒不認為這旭日訣是專門給妖修修習的。我爹說過,功法沒有人、妖、魔之分,只有修習人的心性決定一切。就算好的功法,在心術不正的人手上,也能練成邪功。我只是擔心,會陰陽不調。」
小花轉著滴溜溜的大眼睛,想著法子要將卯家的旭日訣給榮慧卿騙過來。——就算她不能練,也要騙到手再說。
卯三郎一看就知道小花在打什麼主意,伸手重重地拍了它的小腦袋一下,「你別亂想。我會想法子的。」
卯三郎站起來,看著院子上空的滿月,雙手緩緩升起,在胸前環抱成球,丹田之中靈氣充盈,往上行走,在全身運轉一個小周天,然後是一個大周天。
面如冠玉的臉上漸漸變得青紫,又變得血紅,如此交替三次。
一聲清嘯從卯三郎胸腔奔涌而出,對著月亮吐出一陣青氣。
明亮的雙眸里很快金光四射,將那道青氣籠罩起來,和夜空的月亮之間行成一個通道。
月華在青氣催動之下迅速大漲。
再過一刻,庚申夜滿月成形,夜空陡然一暗,很快又亮了起來。葫蘆街的家家戶戶都開了大門,站在自家院子的中庭之內,對著天上的月華開始吐納。
萬丈高空的滿月之上,灑下萬千月輝,其中夾雜有無數橄欖型的光團,帶著金絲縷縷,緩緩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