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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自己爹爹憨厚樸實的樣子,榮慧卿重重地在心裡嘆氣,唉,遺傳真是個奇怪的東西。
管鳳女低下頭,顫抖著雙手,輕輕撫上榮慧卿的面龐,捧著她的臉,仔仔細細打量起來。
她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張臉,可是當這個少女叫她「娘親」的時候,她的心都要化了,只覺得自己心裡一直殘缺的那一塊,被完完整整的補充起來,而自己一直懸在半空中的心,也真正放了下來。
不管這個少女是誰,她一定是自己至親至信的人。
管鳳女想起了魏楠心說過,他們養在外面、帶發出家的女兒,禁不住問道:「…你是從廟裡被接回來的嗎?王爺不是說你才八九歲,怎麼一晃就長這麼大了?」
榮慧卿摸不准管鳳女是什麼意思,「廟裡接回來?接誰回來?」
管鳳女嘆息道:「我對不起你,孩子,王爺說你自小多病,送了許多替身到廟裡都不中用,後來還是把你舍到廟裡,你的病才好了。我這個做娘的,沒有盡到做娘的責任。」說完眼圈都紅了,卻抓著榮慧卿的手不放。
榮慧卿更加迷惑,試探著問道:「娘,你在說什麼?我沒有去過廟裡,難道您忘了落神坡?」
管鳳女一聽到「落神坡」這個名字,臉色驟然變得雪白,覺得頭更疼了,捂著額頭呻吟道:「…這些話,我從來沒有聽見過,但是又覺得好熟悉。到底是怎麼回事?」看起來魏楠心的藥物也不是那麼無懈可擊的。管鳳女經常性出現的恍惚,還有對榮慧卿天然的親近感,都說明了他的精神控制不算成功。
榮慧卿仔細審視管鳳女的面容,雖然才過去一年多,可是管鳳女眼底的青黑,臉上的疲憊,都顯示她過得並不快樂。
也許讓她清醒過來,才是真正對她好。
榮慧卿鼓起勇氣,將自己煉製的清心丸拿出來,放在手心裡,送到管鳳女跟前,乞求道:「娘,你之前被人害了,前事盡忘,女兒不怪你。這是清心丸,吃了可以治好你的失憶症,您就能想起來所有的事情了。」
管鳳女看見藥丸,卻像受了極大刺激一樣,猛地搖頭,連連擺手道:「為什麼又要給我吃藥?我不吃!我不吃!不要給我再吃藥了!」說著,站起身,往屋子裡面快步走去。
榮慧卿好似看見了管鳳女過得什麼日子,只得淚如雨下,飛跑過去,從後面按住管鳳女的肩膀,將她轉過來,然後捏一捏她的鼻子,就將兩顆清心丸送到她嘴裡。
管鳳女大急,連聲咳嗽,兩顆藥丸卻已經咽下肚去。
榮慧卿立即將手掌抵在管鳳女背後,把靈力送入她的體內,幫她煉化丹藥的藥力。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管鳳女的臉色逐漸恢復了紅暈,眼神也從怔忡,變得清澈起來。
母女倆朝一個方向站著,都不說話。
過了良久,管鳳女才轉過身,再一次打量榮慧卿,跟著淚如雨下,撫著她的面頰,笑道:「真的是慧卿,你怎麼突然長這麼大了。我記得才九歲吧?不對,今年滿十歲了。」
榮慧卿哇地一聲撲到管鳳女懷裡,將自己的哭聲死死地壓抑下來,全身激動得不斷抽搐。
「好了,好了,乖孩子,是娘不好,娘被那個大惡人」管鳳女面色又變得慘白,像是想起最噁心的事情,也跟著顫抖起來。
榮慧卿察覺到管鳳女的異樣,知道她是想起來了她失憶後被迫委身魏楠心的事情,忙忍住心裡的難過,抱著管鳳女道:「娘,你別著急,也別責怪自己。都是那賤人的錯,跟娘沒有關係。我們不能衝動,要從長計議。」
管鳳女卻比榮慧卿想像中要堅強許多。她長舒兩口氣,鎮定下心神,依然將榮慧卿摟在懷裡,一隻手緩緩在她的後背輕拍,一邊在她耳邊低聲道:「孩子,隔牆有耳,我們只能長話短說。你現在怎樣了,快跟娘說說,娘很掛念你。——至於你爹和你爺爺的仇,是娘的事情,你不要插手。」說完管鳳女臉上顯出幾絲狠戾,「魏楠心那賤人根本不知道他惹了惹不起的人。你別怕,娘不會讓你吃虧的。」
榮慧卿怔怔地看著管鳳女,像是在看一個從來沒有認識的人。
「嚇著你了?」管鳳女摸了摸臉,「我和你爹,還有你爺爺,隱姓埋名這麼多年,雖然沒了修為,可是我們的傲骨沒有丟。我受到的恥辱,我會親自向魏楠心討回!」
這樣的娘親,讓榮慧卿覺得又陌生,又親切。以前的娘親,在她印象里,只是一個溫柔和善,以夫為天,只知道忙家務的普通女人。而現在的娘親,卻有一種上位者的威嚴,似乎那些溫柔和善,只是為了那些她認為值得的人才展現。
「娘!我已經是修士了。我是鍊氣九層,馬上就要築基了!爹和爺爺的仇,還是讓我來報吧?」榮慧卿著急地道。
管鳳女吃了一驚,忙將榮慧卿拉到裡屋深處的小角落,就著牆上的夜明珠仔細打量榮慧卿的額頭,「你真的鍊氣了?你不是沒有靈根嗎?」管鳳女看見了榮慧卿雙眉之間那若隱若現的天眼痕跡,又用手去探榮慧卿的丹田,感受她的雪山氣海。
手勢純熟,不像外行。
榮慧卿更加驚訝,「娘,你難道也是修士?」
管鳳女的手一頓,搖搖頭,「不再是了。」說完冷笑道:「若我們沒有…,那賤人哪是你爹的對手?你爹伸一根手指頭,那賤人就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了!虎落平陽被犬欺,他會遭報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