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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慧卿心裡一跳。她怎麼把這些給忘了?她有龜甲,可以回去起一卦,看看辰叔怎樣了…
想到這裡,榮慧卿邁開步伐,快步往回走,卻在路過那個算命占卜的攤子的時候,聽見那山羊鬍子正在搖頭晃腦地道:「你這個是離下坎上,第六十三卦,既濟,亨小利貞,上上大吉啊。金榜以上題姓名,不負當年苦用功,人逢此卦名吉慶,一切謀望大亨通。——好卦!好卦!」
榮慧卿技癢,走過去笑著道:「大師此言差矣,坎為水位,離為火位,水火相交,水在火上,水勢壓倒火勢。既,是已經的意思。濟,是成功的意思。既濟,就是說事情已經成功了,但終將發生變故,是盛極必衰的來頭。——並非大師所說的上上大吉卦。」
話音剛落,那算命的錦衣婦人便呵斥榮慧卿道:「兀那小兒,胡言亂語什麼?——我兒去京城趕考,一定能高中狀元,光宗耀祖!」說著,啐了榮慧卿一口,揚著頭走了。
榮慧卿笑了笑,轉身就要走。
那算命的山羊鬍子卻叫住了榮慧卿,臉色有些奇異,問道:「姑娘好像通易理?」
榮慧卿警覺起來。她的爺爺,還有葫蘆街的卯光都跟她說過,易術的卦辭是不傳之秘,外面的人很少知道,讓她不要輕易外傳。
「我不懂易理,不過是聽以前鄰居的老爺爺經常擺卦,聽熟了而已。」榮慧卿敷衍道,忙快步離開遙川鎮。
那算命先生的目光變得陰冷起來,看著榮慧卿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盡頭,伸手捏碎一個信符,叫來兩個弟子,吩咐道:「跟著她,看看她是哪裡人。如果有機會,把她給我帶回來。——這個女子,似乎身懷失傳已久的易術卦辭。」
易術卦辭也就罷了,更重要的,是那刻有卦辭的三片龜甲。據說是當年洛河水落,神龜馱洛書現世,龜甲之上,就有那易術六十四卦卦辭,曾經被光明神殿所得,後來不知所蹤。
這算命先生,更看重那刻有卦辭的龜甲,卦辭本身倒在其次。這些當然不用跟自己的弟子細說。
那兩個弟子領命而去,一路跟蹤,卻還是失去了榮慧卿的蹤影。
兩人十分懊惱,卻又不敢回去復命,只好一咬牙,用了笨法子,將遙川鎮附近的村子一個個排查過來。
他們本是萬乾觀派來獵妖的修士,今天是他們的師叔一時興起,去遙川鎮上擺卦,誰知就給他們增添了一樁麻煩事。
這兩人一路查來,查了三天三夜,終於查到皮氏村。
這天傍晚,榮慧卿吃完晚飯,正和赤豹商議,看看今晚要去哪裡巡山。皮氏村附近的館陶山域,被他們圍剿的乾乾淨淨,凡是開了神智的妖獸,只要傷過人命的,都被他們殺掉了。而那些循規蹈矩的妖獸,就被榮慧卿指定了一塊靈氣充沛的地方,讓它們在那裡修行,比滿山遍野地瞎逛要好。
赤豹想起來一件事,對榮慧卿道:「我在被那些修士追趕的時候,曾經聽他們說過,說妖獸可以傷害普通人的性命,而不受天道法則的懲罰,為什麼人界修士傷害普通人的性命,就要受天道法子的懲罰?實在是天道不公,做人還不如做妖。」
榮慧卿聽了,心裡一動,像是隱隱想起了什麼,正要說話,赤豹突然豎起耳朵,聽見遠處傳來修士的腳步聲,忙一個轉身,化為人形,擔憂地道:「有修士過來了。」
赤豹是築基修為,比榮慧卿還要高一級。它的感覺比榮慧卿敏銳得多。
榮慧卿忙關上院門,迅速道:「進屋去。肯肯帶著赤豹去屋後。萬一不妥,直接上館陶山。」
「那你呢?」肯肯擔憂地問道。
榮慧卿笑道:「那兩個修士不過是練氣修為,不是我的對手。」
赤豹不肯走,「辰叔讓我在這裡護著你。我不走,肯肯走。」
肯肯白了赤豹一眼,「說你是小弟,你還不承認。——空有修為有什麼用?腦子不好使,就是被人當槍使的料!走吧,赤豹弟弟,讓哥哥教你兩招!」說著便跳上赤豹的肩頭,拽著他的耳朵道:「快變回去!快變回去!」
赤豹只聽榮慧卿的話。
榮慧卿笑著擺擺手,「去吧去吧,你們先躲一躲。若是我應付不了,你們再偷襲。」
肯肯得意地一揮小爪子,「我和慧卿向來配合默契。——赤豹弟弟,你要好好學著點兒!」
赤豹默默地變回原形,輕輕一個縱躍,便跳出了後窗,躲在了茅草屋後。
本來已經安靜下來的小山村因為那兩個修士的到來變得雞飛狗跳起來。
「開門開門!——仙師要進來追查妖獸了!」一個大嗓門的漢子陪著那兩個練氣期的修士一起,在村子裡挨個拍打著大門。
榮慧卿坐在屋裡,手裡捧著一杯清水,默默地等著他們過來。
這個時候,他們都躲出去是不行的,反而讓人生疑。
「開門開門!——羅家的在嗎?」那個大嗓門又叫起來。
榮慧卿定了定神,撫平了衣衫,出去打開院門,看見兩個穿著萬乾觀道袍的修士,一個穿黑衣,生得獐頭鼠目,一個穿白衣,倒是儀表堂堂。
「請問有事嗎?」榮慧卿彬彬有禮地問道。
一見是榮慧卿,那兩個修士大喜過望。——果然找到你了!
「羅姑娘,你表叔在嗎?」大嗓門趕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