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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無痕沒有接話茬,環視四周,這才若有所思地問道:「孤聽說皇伯和莊親王交情甚佳,為何今日不見他的人影?老一輩的王爺中,如今碩果僅存的也就是你們幾位了,平日多多走動也好散散心,否則一直悶在府中豈不是遭罪?」
他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頓時讓三人如坐針氈,就連開始還大放狂言的風懷德也偃旗息鼓,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這種時候,風無痕突然提起此事,用意實在撲朔迷離,若僅僅是心有所感倒也罷了,但若是早有懷疑而存心試探,那便是多說多錯,誰也不敢輕易接話。沉默良久,倒是肅郡王風懷引先開了口。
「太子殿下的這話說得有理,其實我們這些老傢伙都懶散慣了,平常在府中無非是修身養性,再不就是享享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也沒什麼功夫頻頻相聚。不過每月抽出個半天的功夫閒話家常倒是常有的事。」風懷引的話說得異常真誠,「人倒是顯貴忘親情,我們這些人都老了,也沒興致沒能力和年輕人去爭,因此還是在府里享清福的好。說到莊親王,想必他正在安排戲班子的事,今日不比常時,若是讓五哥的壽誕冷冷清清,怎麼也不好看不是?」
這話雖然妥帖,但風懷章和風懷引同時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到時莊親王風懷起來的時候沒有戲班子,那此次的紕漏就捅得大了。畢竟此時此刻,沒人知道風懷起為何拖到現在還不現身。
第四十一章 開席
莊親王風懷起卻真的是讓事情絆住了,他原本早就打算去理親王府賀壽,就連禮物也打點了周全,正要上轎的時候卻出了岔子。一直沒事就往他府上走動的輔國公賈茗永巴巴地趕了過來,硬是拖住了他的步子,好說歹說地讓風懷起回了書房。兩人乃是親家,雖說賈家沒有出色的兒子,但風懷起對於自己的媳婦卻是滿意到了十分,賢良淑惠自是不用說,就連持家也是有一套本事,因此對於賈茗永才屢屢高看一眼。
「老賈,究竟是怎麼回事?」風懷起的臉上頗有幾分不耐煩,「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理親王雖說沒請幾個客人,但本王若是去晚了,別人會如何想?你究竟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非要放在今天說?」
賈茗永卻是一臉的苦相,就差沒有哀求了,「王爺,若是沒有要事,我怎敢這樣勞煩您?實在是這幾天的消息太過繁雜,我那是被嚇的!」他無奈地搖搖頭道,「您也知道,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孩子……」
賈茗永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風懷起不耐煩地打斷了,「你的這些話本王都聽了無數遍了,不用再重複。」他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若非是為了你的事情,本王何必拉下老臉去向皇上陳情?結果不僅自討沒趣,還落下一個笑柄。你當初不是送了安親王一柄上好的寶刀麼,花費了那麼多銀兩卻連一個結果都沒有,還好意思在我這裡磨牙?」他一邊說一邊朝外走,「你自個回去解決吧。本王沒功夫再理會這些雞毛蒜皮的事。」
賈茗永不由慌了,趨前兩步攔住風懷起,這才厚顏陪笑道:「我知道王爺的心情。哪敢拿那些上不得台面地事勞煩您,實在是得了一個奇怪的消息。」他左右看看。見沒有閒雜人窺伺,這才低聲道,「王爺,我府里有兩個不安分的下人,老是喜歡在外頭道聽途說地。少不得在府里搬弄是非。不過,此次他們倒是得了一個奇怪的消息,聽說太子殿下從敬陵回來地時候收留了一個女子,但又沒有收在房裡,反而是放在了外頭……」
「就為了這點小事?」風懷起眉頭一揚,眼看又要發火,只見賈茗永慌忙附耳道,「此女非比尋常,似乎是當年我逐出府門的媳婦。」
風懷起只覺腦際轟地一聲,大驚失色地抬起頭來。這才發覺賈茗永一樣面色難看。他定定神,這才低聲出言問道:「此事絕不可外露,可還有外人知曉?」
賈茗永忙不迭地搖頭。「我哪有那膽子,就連那兩個嚼舌的下人也讓我關在了柴房裡頭,府中上下更是梳理了一遍,唯恐有什麼疏失。說來也是家門不幸。若非當年安兒死得早,我也不會這麼絕情地將那個女人趕了出去,如今竟是連個能養老的可靠人都沒有,那幾個小兔崽子全都不爭氣……」他嘮嘮叨叨地還想往下說,卻瞥見了風懷起難看的臉色,連忙知機地閉上了嘴。
風懷起卻在考慮此事背後地勾當,以他對風無痕的了解,壓根無法想像這種奇怪的舉動。若是不知那女子的身份也就罷了,可是為何收容了她卻是一樁奇事。他想得頭都痛了也沒弄明白一個所以然來,索性暫時丟在了腦後,臉色凝重地看了賈茗永一眼,這才沉聲說道:「本王似乎曾經聽你說過,你那長子娶妻就是為了沖喜,後來他故去之後那女人便不知所蹤,原來竟是干下了這等勾當,她究竟是哪家人?」
賈茗永吞吞吐吐地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風懷起的臉色頓時愈來愈難看。須知聶家也曾經是官宦之家,即便敗落也由不得賈茗永這般妄為,幸好當初京城沒人注意一個的境遇,這才沒出大事。可是如今就不同了,他瞧著賈茗永滿面諛笑的臉,當下恨不得一個耳光甩過去,可最終還是忍住了。
被這事一攪和,風懷起趕到理親王府的時候已經是將近酉時,所幸先前他和肅郡王風懷引商議好了,因此早半個時辰先打發了聞名京城的順慶班去助興,自己則是隨後便到。誰料想一到王府門口便得知了風無痕的駕到,他不由心中打鼓,但此時勢必不能退縮,因此他鎮定了一下心情,神態自若地踱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