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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風浩容的臉上寫滿了驚訝和疑惑,「太子妃您可以在宗室裡頭選擇別的孩子,為何要選我?」他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儘管他清楚,只要答應了這個要求,今後便沒人敢用那種不屑的眼光注視他。
「為了一個約定。」海若欣鄭重地俯下身來,低聲在風浩容耳畔說道,「將來若是我有了兒子,你便要盡力輔佐於他。你應該知道,凌雲朝中履有皇后撫育宗室子弟作為嫡太子臂助地先例,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風浩容的眼睛頓時大放異彩,一動不動地和海若欣對視良久,這才恭恭敬敬地俯伏跪拜了下去。
「孩兒拜見母親大人!」
這句話無疑確定了兩人今後的關係,海若欣將他扶起,這才微笑道:「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兒子,若是誰敢欺負你,自有我替你作主!明日我會帶你進宮,將此事稟告父皇母后。他們兩位若是問起,你應該知道如何回答。記住,日後你襲爵的時候,就再也不會是一個閒散的郡王而已。」
越起煙選中越樂的妹妹越起媛,一來是為了她對這個堂妹的兒時心性很是了解,而且知道她是越氏女兒中少有的識文斷字之人:二來則是為了更大程度地拉攏越樂。雖然她知道越樂此人並非野心極大之輩,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乍登高位,誰也難以擔保是否會有居心叵測的小人挑唆使壞,因此越起煙便想用這門親事把越羅兩家栓緊,甚至準備今後把越樂的兒子接進京城來。以丈夫如今的地位,為這個孩子安排一個前程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情,將來如果有意,甚至可以安排這個孩子執掌越家,如此一來便天衣無縫了。
羅家對於這樁親事自然是極為贊成,越家之前的清洗深深震懾了他們。雖然越起煙履行承諾讓羅家的生意染指到了原先越家獨占的幾省,但他們心中的忌憚卻一絲一毫都沒有減弱過。越家背靠的這位閩妃實在過於強勢,若是羅家不知收斂,一味想得到好處,那下場如何未必可知。
越起煙願意讓羅允謙看重的羅生綱娶越家的女兒,雖然家主和大部分執事都是欣喜萬分,但羅家內部那些年輕一輩自然是心中不忿。家主大力提拔這個旁系子弟本就是犯了眾人的忌諱,如今竟把和越家聯姻的大好機會給了他,不啻是在明里奠定了他繼承人的地位。對於心高氣傲的嫡系子弟來說,這簡直是最大的屈辱,因此,在家主和諸執事面前抱怨的不在少數,甚至還有人打算暗下殺手。
好不容易為羅家盼來了一個大好時機,家主羅允謙自然不會允許因為一些家中敗類的短視而壞了大事。於是,在越家之後,羅家也展開了大肆的整肅,光是死在家法杖責之下的子弟僕役就不下數十人,這種極度殘酷的死法立刻讓一眾蠢蠢欲動的人噤若寒蟬。不僅如此,借著這次的震懾,羅允謙將不少早就有意簡拔的年輕英才提上了高位,甚至還聲稱,若是嫡系子弟始終不成器,將剝奪他們繼承家產的資格,這一道命令無疑是對那些飽食終日的紈絝子弟的沉重一擊。
儘管福建總督宋峻閒接連收到了幾道狀子,但他早非當年初至此地的吳下阿蒙,無論是官場手段還是心計,他已經足以獨當一面。在他的暗示下,藩司和臬司都壓下了此事。世家大族之中,哪年沒有因為私刑而死幾個人,更何況羅家的豪富。因此,官府的不聞不問,越羅兩家的大肆整肅,使得福建一帶靠著家族勢力橫行鄉里的公子哥兒銷聲匿跡,誰都不想撞在了這次的矛頭上。
宛烈二十九年七月十八日,羅氏子弟羅生綱迎娶越家執事越樂之妹越起媛,幾十年來從未通婚的越羅兩家終於成為了姻親。
第八章 抵達
進入草原已經是第五日了,這還是風無痕第一次經歷這種「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景致。他可不像虞榮期的沉悶,因此倒是始終興致盎然。
儘管那些牧民遠遠地看見這大隊人馬就避了開去,但還是有不少好奇的人會跟著軍馬行上一陣子。與中原百姓上下規矩森嚴不同,草原上的這些孩童顯然還未習得這等禮數,所以在旁嘻笑打鬧的人雖多,那些蒙古精銳也最多只是呵斥兩句,大多數人都是臉帶笑意地看著這些孩子。
此時已是深入了草原,展容便緊跟在了風無痕身後,不時向這位殿下解釋著蒙古諸部的一些情況。他當初隨展破寒在這裡打過好幾次硬仗,甚至曾經奉命殲滅過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部族。在草原上,弱肉強食乃是天理,像庫爾騰部這樣的黃金大族占據著最肥美的草場,最豐沛的水源,牛羊甚至是那等小部族的幾十倍乃至上百倍。他們的貴女可以和中原女子一樣習字,也可以像草原男兒一樣騎馬射獵。總而言之,在這個地方,實力決定一切。
風無痕一邊聽著展容的敘述,一邊回想著自己看過的史書。歷來每逢中原之地戰亂一起,各邊塞部族便會蠢蠢欲動,甚至縱馬劫掠中原腹地。兩晉之後有五胡亂華,盛唐之後是主弱臣強,而兩宋之後更是為異族所趁,九州大地皆淪落外族之手。而凌雲自開國太祖以來,卻能夠將邊地牢牢掌控在手中,雖然履有小疾。卻從未殃及江山社稷,民眾更是幾乎忘了外族之苦,不能不說是治軍有方的功勞。
只可惜盛世之下。即便是鐵軍也被消磨了壯志,就以風無痕在西北軍營停留的那片刻功夫。他就能看出許多軍士地懈怠。這還是邊塞重地,若是換了中原諸省的駐軍,還不知是否有一戰的實力。況且一旦大戰開始,有道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怕是在快速取勝不果地態勢下,人數眾多的凌雲將士能否支撐下去還很難說。怪不得皇帝一意留下了展破寒,在多年太平地局勢下,找一個能帶兵的將才還真是困難到了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