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我軍勝利在望,卻不料突然有人自天外踏雲而來,那人一身皮袍,背著一口毛皮做鞘的長刀,也是很不起眼。」
「那人拔出長刀朝空中一拋,那柄黑色長刀一聲龍吟,在空中化作一條驚矯游龍,隨著那人手指之處,黑龍一頭撞下,我軍用一人高的巨盾組成的盾陣,連赫漢桀八千鐵浮屠都沖不破的盾陣,被那黑龍一口,頓時直列破碎。」
「我軍陣腳大亂,天空中那人卻操著黑龍一路破開我軍陣勢,引著赫漢桀所部從容而去。」
修雲宗感慨:「從那以後,我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神刀、什麼是真正神技。滿腔雄心也就消退了,第五次西征之後,文老將軍退隱,我也就接受了他的安排,進了皇城,老老實實的當起了御前護衛。」
修雲宗拍拍石宏的肩膀,搖了搖頭再也說不出什麼來,轉身去了。
石宏心中激動,修雲宗所說的那人,和大道神君的手段何其相似!難道說這世上真的有那樣一群人,凌駕於整個世界之上?
石宏怦然心動,他現在還不知道力量能夠給他帶來什麼,只是大道神君當夜,布下青龍十護大陣,那等瀟灑的仙家手段,對他的震撼實在太大,印在腦海中絕對揮之不去。這種兒時的憧憬,往往會伴隨人的一生。石宏現在正是如此。
神刀、神技,遨遊天下,哪一個少年心中沒有這樣的夢想?直到修雲宗的身影不見,石宏依然呆呆的站在原地。
如果修雲宗最後的那一番話,石宏很可能真的成為一名優秀的刀劍大師,帶領著鄉鄰將月下村打造成了大夏最著名的兵器之都,每年為大夏軍隊提供寶刀無數。
上面又有傅搏虎罩著,一技傍身,石宏這輩子過的逍遙自在。
世事的奇妙之處便在於,可能是你不經意之間的一個細節,卻能夠造成人生軌跡的巨大改變。
……
石宏收拾停當,正準備睡覺的時候,他爹的聲音卻在外面響起:「阿宏。」石宏奇怪,他獨自住在這山谷內,他爹他娘也很放心,晚上很少過來。
打開門,外面卻站了好幾個人,除了他爹之外,還有他的准岳父張秀才。最後面的那人一身粗布短衣,頭戴斗笠。
進到屋內,那人回身關上了房門,摘下斗笠,對石宏一笑:「小友還記得陳某否?」
竟然是知縣陳之安。
石宏意外,連忙拱手:「陳大人,您怎麼來了?」
陳之安赧顏,乾笑了兩聲:「嘿嘿,小友,陳某這次來,可是有事相求,還望小友看在鄉黨一場得分上,幫幫陳某。」
石宏連說不敢:「大人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
陳之安看了張秀才和石宏他爹一眼,石宏他爹一言不發站著不動,還是張秀才先反應過來,連忙拉著石宏他爹出去了。
陳之安這才道:「縣裡的事情石小兄弟應該也知道一些吧?大前年雙月河潰堤,是陳某阻止鄉紳們出錢出力,重修河堤。前年翻修縣學,陳某也曾捐銀百兩。去年香河村的橋壞了,陳某獨自捐資五十兩重修石橋。陳某人在任這些年,對我昌海百姓,還算是有貢獻的吧。」
石宏不知道這位知縣大人為什麼突然跑到自己面前顯擺政績,只好點頭答道:「那是、那是。」
在普通百姓的眼中,好官壞官可能就是看是否清廉,一旦伸手拿了銀子,那必定就是個壞官。石宏卻不這麼想,千里做官、只為吃穿,這話未必沒有一點道理。做官也是一種職業,也要養活家中老小。好官壞官的標準,應該是看是否為百姓辦事。
陳知縣小小貪腐,拿的卻是士紳的錢,並沒有因此盤剝百姓。對於石宏來說,這是可以接受的。總比那些清廉的好官,卻嚴刑苛法,搞得民不聊生的官員要好得多。
「實不相瞞,石小兄弟,傅大人這次下來,事關陳某的身家性命。陳某在昌海,雖然小有貪腐,但是絕對沒有做什麼魚肉百姓、為禍鄉里的事情。拿點銀子,也是士紳們孝敬的。政務上,陳某倒也敢自誇兢兢業業,不曾懈怠。」
他頓了一下,畢竟身為一縣的父母官,開口求一個比自己小几十歲的孩子,終究是有些難為情的。
只是,想到傅搏虎連殺七人,傅砍頭威名赫赫,陳之安一個哆嗦,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拱手一拜,道:「還請石小兄弟在傅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幾句……」
石宏一愣,沒想到陳知縣竟然如此放低姿態,一縣父母官來求自己這樣一個半大少年。他連忙點頭:「大人放心,我一定盡力,不過顧大人他肯不肯給面子……」
「這個自然,只要小兄弟盡力,陳某就感激不盡了。」陳之安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在他看來,傅搏虎欠了石宏一個天大的人情,只要石宏開口,那這件事情就算是定了。
他連連拱手,句句道謝,帶上斗笠告辭離開。
張秀才連忙去送陳知縣,石宏他爹也沒問石宏啥事,跟他打了聲招呼就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傅搏虎就在門外喊他:「阿宏,起來了沒有?」
石宏打開門,傅搏虎一身直掇,背著雙手站在門外。在他背後,隨從們已經背好了包袱。修雲宗背上背著四柄環首刀,孔雀開屏似的,也正笑呵呵的看著他。
石宏有些失落:「傅大哥這就要走了?」
「呵呵,我在你這裡耽擱了六天了。天子之命在肩,是不能再懈怠了。」他走上前來,拍拍石宏的肩膀,兩人一起走到谷口,眼前豁然開朗,峰巒壯闊,青翠連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