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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渙眉頭一皺,有些厭惡的掃了地上那龐大的夜蟒屍體一眼:「你要吃這東西?」在他的記憶之中,「吃飯」已經屬於遠古歷史了。
石宏留在外面的那隻手擺了擺:「你不懂,等著吃好吃的吧。」
「我不懂?!」任渙眉毛猛地挑了一下,整個天宮還沒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吧?石宏一陣心驚肉跳,自己怎麼一時得意,竟然忘記了這傢伙是那位主兒?「你不懂」這三個字,對誰說都行,就是不能對他說啊。
石宏趕緊轉過頭去,看上去是專心在找東西。背後的任渙,眉毛一挑,一挑,又一挑,一連三次,顯然是做出了極大地努力,才將心中的怒氣壓了下去,重又恢復了古井無波的狀態,盤膝組在一旁。
石宏長長的鬆了口氣。
他從老壺天地之中找了些泥巴,跑到了夜蟒屍體旁邊,準備挑選一塊好肉。
「在我的家鄉,有一種燒雞的做法叫做『叫花雞』,今兒個給你做一頓叫花蛇嘗嘗……」說實話石宏自己心裡也沒底,叫花蛇的味道會怎麼樣,他也是臨時起意。
他一邊在夜蟒屍體上挑挑揀揀,一邊跟任渙說了叫花雞的做法。任渙不是九州的人,對這樣的烹飪方法倒是覺得很新奇,眼神也動了幾動。
石宏在夜蟒七寸後面一點點,選好了一塊肉,隨手將伏羲劍琴取了出來。石宏手邊上,還真沒有飛劍類的法寶,一把抓起了伏羲劍琴的琴弦,隨手撥弄,一道道音波刀紋轟出,將夜蟒的鱗片切開,從屍體上挖出來一塊肉。
石宏沒有注意到,伏羲劍琴一動,一旁一直波瀾不驚的任渙,忽然耳朵一動,原本背對著石宏坐著的他,無聲無息的一轉,換成了面朝石宏而坐的姿勢,一雙眼睛變得深邃無比,默默地盯著石宏手中的伏羲劍琴。
石宏取了那塊肉,又從老壺天地之中尋了幾片荷葉,裹了蛇肉之後,用泥巴糊上。隨後按照叫花雞的做法,挪開了篝火,將泥包蛇肉埋在了下面。
任渙的眼睛又恢復了之前的狀態,依舊古井無波的坐在一旁,好像剛才的一切不曾發生過一樣。
這一路上,他都不怎麼開口,大部分時間都是石宏自說自話。
過了小半個時辰,肉燒的熟了,石宏挪開火堆將泥包取了出來。一掌拍開來,果然一股濃郁的肉香飄散出來。
任渙雖然許多年沒有吃過食物了,也被這香味勾的鼻翼一動。石宏哈哈一笑,重新又用伏羲劍琴將那塊蛇肉割成了兩半,丟了一半給任渙。
任渙也不矯情,想吃了就吃,接過來大嚼起來。
黑暗夜空,一點篝火,兩人圍火而坐,大啖蛇肉。任渙忽然眼神迷離起來,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許多人心中都曾有過這樣的夢想,在那種蒼茫空曠的戈壁沙漠當中流浪,滿身黃沙,風塵僕僕,臉上寫滿了倦怠,有大塊肉大口酒,便是幸福。
他來了興致,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出一隻酒壺來,隨手丟給了石宏。
石宏接過來一看,這酒壺用老銀築成,表面上有些暗淡,卻更顯年歲。暗銀色的表面上,卻印著一朵美麗的蘭花,蘭花的色彩艷麗,如同燒制的青花瓷一般。
銀壺、青花瓷,兩個原本不搭邊的東西組合在一起,卻有著讓人驚艷的美麗。任渙能拿出這種東西來,石宏是一點也不意外。這個男人明顯注重細節,在大方古樸之處,體現著他的完美。
打開壺蓋,一股酒香撲鼻而來,石宏不怎么喝酒,聞到這香味也忍不住大灌了一口,連聲稱讚:「好酒、好酒!」
石宏喝了一口,很懂規矩的把酒壺丟給任渙——九州上的那些豪客不都是這樣嗎,一壺酒大家傳著喝,不分彼此。
吧嗒!
石宏的酒壺落在黃沙里,任渙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從懷裡摸出了另外一隻玉壺,打開來放在嘴邊抿了一口。一股清冽更勝剛才的酒香散開,勾的石宏都有些饞了。再看看任渙手中的酒壺,四是有一團琥珀色的光芒在玉中閃爍,渾然天成,無上瑰寶!
石宏大惱:「你這人好生無趣,我的蛇肉分你一半,你比可倒好,自己留著好酒,給我劣等的,不夠義氣!」
「義氣?」任渙忽的一笑,唇紅齒白,眉梢蕩漾,更顯他容貌清秀。他自顧自得抿了一口:「就那壺了,愛喝不喝。」
石宏不知道任渙心中已經將他臭罵了無數遍,自己這酒,天宮中無數人寧願傾家蕩產只求喝上一口都不可得,這小子還挑三揀四,還敢跟自己喝一個壺裡的酒?!
石宏狠狠撕咬了幾口蛇肉,眼神卻瞄在任渙手中那極致美感、極致酒香的玉壺上。任渙理都不理他,石宏無可奈何,怏怏的過去從黃沙里將那隻銀壺撿了起來,打開喝了一口,有總比沒有好。
那銀壺看上去不小,卻沒想到石宏喝了幾口就見底了,他舉起銀壺晃了幾晃,卻真是一滴也沒有了。
石宏更惱:「任渙你太不是東西了,美酒留給自己,劣酒給我,這就罷了,劣酒還只是個半壺!摳門到了你這個級別,也是天宮異數啊……」
任渙已經酒足飯飽,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然後將手中的玉壺舉在眼前晃了晃,似乎是自己在看,實際上是讓石宏看的更清楚:玉壺當中,琥珀色的光暈還在晃動閃爍。
任渙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嗯,還有不少,應該還能喝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