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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何須手下留情!
思及此,瑤聞心裡除了仇恨,卻還有些唏噓。
當年,在正魔大戰中,力戰魔尊的元正竟然會包庇自願入魔的鐘彩。
可若是換位思考,他也是理解,如果鍾彩換成阿虞,他說不準也會做出同元正長老一般,或者比他還更瘋狂的事。
但他連這份如果都沒有。
想到這,瑤聞對鍾彩的恨意越發加深,如果不是因為鍾彩,他的阿虞…他的阿虞,不會死!
不過,元正此時又在何處?
瑤聞有些驚疑,眉梢輕輕掃過眼前一片,然後瞬間愣怔,目光停留在了被縛住的鐘彩身後。
元正…怎麼會?
這是…怎麼回事?!
莫非難道……
瑤聞充斥著恨意的眼神立時鎖定鍾彩。
而這會,悟意尊者也緩過勁兒來,掛上了在正道聯盟中慣有的偽善假面,輕輕蹙眉,面上狀似嘆氣,又有些欲言又止道。
「阿聞,我趕到時,元正長老已然…已然…誒……」
「但也不一定是鍾彩,切勿先下判斷,也許是他們遭受了魔修攻擊也說不準。」
瑤聞長袖一甩,蓬勃的恨意讓他眼圈已然泛紅,厲聲道——
「悟意,事到如今,你還要替這個畜生辯護,方才我若不是來得及時,那畜生還想殺你。」
「我……」
「你別說,我有眼睛,看得清楚,沒想到這畜生竟然魔氣入心,連如此維護她的元正都殺,當真是豬狗不如。」
瑤聞平日乃是一派大家風範,從小也是學得大家禮儀,此時竟然口出粗鄙之言,可見真是對鍾彩恨紅了眼。
殊不知,在他身後的悟意,面上雖還是一副為難相,但眼底卻閃過一絲精光。
兩人說談這會,正道聯盟大批修士已然趕至。
事實上,這個地方便是悟意尊者給他們發的信號,只是瑤聞散仙修為高,也比旁人心急,先趕到了而已。
此時,在場修士均是駭然於眼前情況。
恢復容貌,甚至修為拔高的鐘彩被縛,元正長老死亡,悟意尊者受傷,瑤聞一副極其控訴的恨意眼死盯著鍾彩。
在場所有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所以,在瑤聞同眾人一錘定音是鍾彩魔氣噬體入心,殺了元正,傷了悟意尊者時,不少人心裡是認同這個說法的。
畢竟,現在的鐘彩,已經不是他們當年認識的鐘彩了。
或者說,他們當年認識的鐘彩恐怕早就死了,現在在他們面前的只是一個擁有鍾彩外表,會思考的魔物而已。
這個訊息,在古道派一眾弟子心裡尤為清晰且痛心。
鍾彩,她怎麼能連元正長老都能下手?!
這群弟子中,雖好些並無同元正長老有過過多交集。
可元正長老對鍾彩的護犢之情,卻被他們看在眼裡,即使鍾彩是個魔修,元正長老也一直在想辦法為她周旋洗清嫌疑!
這樣的元正長老,她…她怎麼能下得了手?
難道真如瑤仙人所說,鍾彩已經淪為魔物畜生,早已魔氣噬體入心,再不是當年他們所認識的鐘彩了嗎?
這個念頭,不只存於古道派弟子之中,還有古道派的高階修士。
甚至於,他們心神衝擊,比好些古道派弟子還來得大。
不只是因為鍾彩,更是因為元正長老。
這回,古道派掌門身形已然有些顫抖,若不是身後的王子晏扶了他一把,只怕他會讓本就在正道聯盟風雨飄搖的古道派更加丟臉。
王子晏一如既往憨厚的面貌,但眼底的精光卻是全然斂住,不露半點分毫,外人只當他忠憨,此時,他小聲在古道派掌門身後提醒道——
「父親,想想古道派。」
元正長老對於古道派掌門這一批而言,意義不亞於飛升的元戎尊者,以及元正長老的哥哥,身隕的元羿尊者,當年的「古道派三大頂樑柱」,只余了元正長老下來,一起陪著歷屆掌門扛起護佑低谷的古道派的職責。
雖然清煜尊者和清靈尊者,讓古道派在正道聯盟不至於被蠶食,甚至還有了一些地位。
但在古道派掌門和古道派高層心中,元正長老卻是他們一直挺力堅持的精神後盾,單只看一眼,似乎心裡便有了繼續前進的動力。
在無數蟄伏的日日夜夜裡,在無數心裡想放棄的日日夜夜裡。
古道派掌門都會想到,第一天接任掌門時,元正長老說過的話。
「入了古道派,古道派便是你的家,現在你成了掌門,便是一家之主,咱們怎麼也不能讓這個家完蛋不是。」
「所以,我們一起努力吧。」
古道派掌門甚至還能清晰記得當時元正長老難得一本正經,卻還是說著這不太著調的話語時,那渾濁中略帶清明的眼。
可這不太著調的話語,卻深刻印在了古道派掌門心裡,一直一直堅持到了今天。
無論遇到何種困難,他都會想起,元正長老曾說過的那些話。
他是古道派掌門,他是一家之主,他不能讓古道派完蛋。
即使,現在他的精神後盾沒了,他也要挺住。
因為,如果連他都無法挺住,古道派又該如何自處?
古道派掌門咽下喉間的澀意,面目一整,朗聲道——
「鍾彩同元正長老一事,可否交由我們古道派調查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