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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話音一落,就在悟意即將碰觸玄彩手掌時,那最後一小撮兒雷電,「嗖」地一聲,就鑽進了玄彩的手掌之中,連一絲雷氣都沒留下。
瞬間,悟意顫抖了下眉眼,身形一晃,直直從半空中跌落於地。
明明可以靠著渡劫期的防護不讓自己的受傷,可他現在什麼都想不到,他滿腦子不斷回閃兩個字——
「完了。」
他上百年的心血,完了。
而另一邊,玄彩卻悠然地落了地,仿佛先前經受的劫雷,對她不過是撓痒痒,身體絲毫沒受損不說,面目還更精神了一些。
這讓好些修士大能,心裡不由一「咯噔」,這玄彩,在魔域百年,到底經歷了什麼?
竟成長到如此恐怖!
恐怖到,像一個怪物!
落在原地的悟意,身子一下子頹然了不少,看著離他不遠處的悠閒的玄彩,目光有些散,嘴不自覺的張了張,似是完全無意識的疑問。
「為什麼?」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你如此對我,還不如直接殺了我!」
話音一落,周圍好些修士全然憤然嗤笑。
能為什麼?
就他對玄彩做的那些事,只是毀了他的飛升,都算輕的了。
不過,玄彩還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好一會才道——
「殺你,很容易。」
「但我不樂意啊。」
說到這句的時候,玄彩聲調有微微上挑,使得整個人鮮活了不少,甚至大家還能聽出一絲高興。
下一刻,玄彩似是想到什麼,眼神有瞬間的凶光閃過,但很快又湮滅,似乎是被她壓了回去,然後她才繼續說道——
「如果不能讓你享受同等的絕望,怎麼對得起你當年對我的『幫助』呢?」
這話,大家沒看錯,玄彩是笑著說的,笑起來的玄彩,好像當年的鐘彩,那個沒有入魔的鐘彩。
而笑容雖一樣,但人卻不一樣了。
百年之後,再見的玄彩,越發不愛笑了。
而僅有的那麼幾次笑容,卻多半是滲人的。
比如現在。
悟意瞬間想到了當年在「無仙雪山」,自己殺元正長老時,對玄彩說的話,他是在幫她。
原來,玄彩一直記在心頭。
她根本不可能放過他。
只是,用另一種方式,毀了他最珍視的東西,讓他絕望,就像他當初對她一樣。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想通的悟意,連一絲反駁的心思都起不來了。
因為,他的人生,已經沒有繼續的意義了。
甚至連報復,他都覺得好累。
悟意最後瞥了一眼,毀了他的玄彩,說不上恨,談不上怨,怪,都不知道是怪玄彩,還是怪自己,當年一時走岔的心思。
他眉眼微微一闔,儼然是想自斷心脈。
玄彩頓時挑了一下眉,暗道糟糕!
可就在這時,悟意身後的空氣卻忽然扭曲了下,一隻胖乎乎的白嫩大手,在悟意自斷心脈前,快速撫上了悟意的背部。
下個瞬間,血液布滿了那隻白嫩大手。
穿胸而過的死法。
同當年元正一樣。
玄彩挑起的眉間,微微回落了下。
然後,這才正視起了眼前笑成了「眯眯眼」的修士。
這一系列的變故,也讓周遭所有人下巴都沒收住,他們的目光也跟著玄彩的目光而動。
接著,出現了一絲迷茫。
這個胖和尚,又是何方神聖?
百年內的新人,是一個都不認識,只覺這個剛剛將悟意穿胸而過的胖和尚,該是十分了得的人物,但身上的氣息,又仿若凡人。
有些返璞歸真的意味。
然而,當年和玄彩同一批的修士,以及南修真域的眾人。
卻對眼前的胖和尚,一點不陌生。
南燈,南修真域的「魔剎佛」。
當年他因「修真域大比」名聲鵲起,「魔剎佛」之名,從南修真域響徹整個修真域。
然後就在聲名鵲起之時,卻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消失,就是百年。
誰知再見之時,他竟然以這種強勢之姿出現,甚至還當著這麼多大能面前,瞬間秒殺了一位「偽假仙境界」的大能。
眾人不由猜測他的修為該有多高才是。
當然,即使悟意已然成為正道的罪人,也不是能隨意宰割的。
初時,大家驚愣於南燈的血腥手段,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其中一個南修真域大能先是開口——
「南燈,你竟當著這麼多正道大能面前,濫殺修士,可是不將我等放在眼裡?」
這位大能,當年就同南燈有些不對付,但仗著自己修為比南燈高,暗地不自覺有些自得。
可如今見不過百年,南燈的實力竟然在他之上,心裡當然不爽,所以說話就有些嗆。
但方才還血腥制裁悟意的南燈,這會只是將沾滿血跡的小手,輕輕從悟意的胸口抽出,然後朝著那位挑釁他的大能,眉眼彎了彎,雙手合十道——
「小僧只是在履行同玄彩施主的交易,做功德罷了。」
「你說是與不是,玄彩施主?」
南燈說完,扭頭又看向玄彩,面上依舊是慈善的笑意。
別人看不到,在玄彩眼裡卻能看到,南燈身上的綠色之光一下子濃郁了不少,那正是功德之光增長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