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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仙琴最後一聲流轉停在泉聲咽危石之處,戛然而止。
令儀的羽扇也突然收了,死死的掐著。
苦寒聖手出來的時候,他是第一個衝上去的。
“如何?筱筱如何?”
“你那愛徒是因為撫仙琴破敗加上急火攻心才昏迷的。”
“現在呢?”
“已無大礙。”
“那就好那就好。”
塵依看著令儀臉上的感激覺得欣慰,如此一個師父,她這女兒也倒是個有福的。
凌纖塵看到了塵依的張望,原是母女,縱然筱筱沒說話,也輕易的抓住了塵依的心。
那日之後,筱筱仍舊沒醒,寒鴉說是在調息。
為了照顧方便,寒鴉也在紫竹殿住下了。
塵依讓蠻蠻去告訴明安歌自己的決定,明安歌在雪中等待多時,睫毛上都是一層薄薄的雪花,因為纖長,甚是妖艷。
她還是於心不忍,縱然是凌厲乖張但到底善良。
明安歌其實早知道結果,但始終只是為了她改變主意的時候有個依靠罷了。
聽罷蠻蠻的話與明孟極回魔界去了。
臨走的時候交待蠻蠻一定要多注意崑崙山的變化莫測,必要的時候要下蠻咒,塵依的蟾蜍丸必定還有,那斬仙劍也是一把好手。
明安歌說話不多但每一句都有重點,蠻蠻領會其意,不住感謝。
凌纖塵其實還在感慨,他想著無數種留她下來的方法,原來都不如筱筱昏迷讓她受用。
世上果然有軟肋,這樣一個仙澤尤冠的女子,即使再桀驁不馴,都有最柔軟的地方。
紫竹殿本是令儀的寢殿,過去些許年也只有令儀和攸辰攸寧,前些日子才收了和筱筱,如今又多了一個寒鴉。
塵依本來也想在這裡住的,但奈何寢殿太少,自己又不熟悉崑崙,她自己也是病人沒辦法好好照顧筱筱,仍舊被凌纖塵和蠻蠻一起送去閬風苑了。
這次來閬風苑,塵依又愣了一下,她聽凌纖塵說自己之前是住在閬風苑的,不過此時來卻越發覺得熟悉,似乎自己曾在這裡待過上萬年一樣。
凌纖塵見她愣神,免不了蹙眉。
“可還是不舒服?”
“沒有,只是覺得這裡很熟悉而已。”
“你以前住過當然熟悉。”
塵依說的熟悉不只是住過,似乎這裡發生過許許多多的事情,眼睛一閉,影影綽綽的似乎很多很多的身影,把酒言歡的,觥籌交錯,還有輕舞飛揚,琉璃剪影。
似乎都是些遠古的記憶。
湧上來的,不是新近的人,卻都是故人一樣。
寒鴉來閬風苑的時候,感覺到的是物是人非,為了怕又有不測,除了蠻蠻以外,凌纖塵特意找了兩個內門弟子攸若攸陽來守著閬風苑的門。
那攸若攸陽都是聽過苦寒聖手名號的,再加上仙尊交代過,自然是恭迎寒鴉的。
塵依此時正在看綠肥紅瘦的花花草草,一襲粉色輕衫,一如當年的韶華。
所以,寒鴉看愣神了。
倒是塵依發現了他,正在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崑崙山竟能讓你傻了不成?”
“呵,傻不至於,就是有所感慨罷了。”
“待得如何?”
“雖然不如我那綠蟻新酒的,但湊合吧。”
“我倒是喜歡苦寒之地的紅泥小火爐。”
“是嗎?我那天寒白屋貧,哪裡比得上這菡萏發青蓮吶。”
“寒鴉你是偷吃筱筱的青李子了嗎?酸的這麼厲害。”
寒鴉一時語塞,這傢伙真的不會聊天,一句話能把他懟到南牆上。
第74章 酒醉花下眠
衣裳紅塵花酒痕,夢裡無處不是魂。
崑崙山雖然不如苦寒之地寒風凜冽,但仍舊是白雪皚皚。
她又不識得誰,筱筱又沒醒,雖然閬風苑被凌纖塵施決四季如春,塵依卻覺得空落落的。
無聊的時候想起寒鴉說的綠蟻新酒,又聞到了他年埋在桂花樹下的釀花酒。
瞞著蠻蠻,自己偷偷的喝了起來。
不勝酒力的她,只喝了幾盞,就有些喝醉了,這是誰釀的桂花酒如此的甘洌。
上眼皮貼著下眼皮,躺在閬風苑的桃樹林,一襲輕粉的睡著了。
待凌纖塵過來,她,果然像個桃花精一樣,緋紅嫵媚。
雖然心裡想著她的緋顏,但嘴裡卻說了她一頓。
“好好的,怎麼吃上酒了?是閒麻煩事不多嗎?”
不知是不是聽了這句囉嗦,塵依突然睜開了眼睛,手上拿著七色琉璃酒壺盞。
洋洋灑灑說著凌纖塵的不是,欺負她啦,拿女兒要挾她啦,把她扔到閬風苑不管不顧啦,到最後竟然淚眼婆娑,畢竟從不知道自己是誰,甚至不知道是誰害她入苦寒之地,對各個設防,又要一道一道防線的解除,面對周遭異樣的眼神又要心無旁騖,得了一壺桂花酒溫熱清香卻被凌纖塵給說了一頓,她心裡不甘又落寞。
混沌如漿糊又憨態可掬的樣子實在惹人憐愛。
她此時借著酒勁兒將多日的不快一股腦發泄在凌纖塵身上,凌纖塵笑著看她嬉笑怒罵。
從幾時起她占據著他的喜怒哀愁,似乎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