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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有公子的決斷。”
“可是要不是公子,凌素姐姐不會死的……”
小史皺了眉,在石台坐下來,“你在埋怨公子嗎?”
木兮把臉埋進爪子裡,悶悶地喵嗚一聲,“木兮才沒有資格去說公子的對錯。”
“你有自知之明便好。公子做事從不考慮眼前狀況,他要考慮長久以後的,還要顧全大局,自然不能事事遂人心。”
木兮鬱悶地軟哼一聲,“可是阿殊沒有娘親了……”
她又看不懂什麼長久以後的什麼大局,她只知道,阿殊沒有娘親,會很難過很難過的。
就好像後母離開了木兮的時候,木兮也是可難受可難受了,公子從沒失去過什麼,他自然不懂得這種感覺會多苦痛。
木兮爬起來蹲坐在石台上,兩隻爪子揣進懷裡抱著,專注地望著不停飄落的雪,心裡卻感覺被什麼扯著,一點一點的,讓她覺得有些痒痒的,想要磨爪子。
小史看著她眼神專注而落寞,不由微微怔然,“你該不是在生公子的氣嗎?”
木兮搖了搖頭,小聲嘟囔,“喵……給木兮十個膽子也不要生公子氣的……”
凌素姐姐和公子大人,毫無懸念,公子大人比較重要。
只是,她只要想想凌素姐姐死了這件事,這樣突然,而她還沒有心理準備的這樣的事,便覺得心裡頗是失落。
倏然,木兮極其敏銳地豎起尾巴,瞳孔豎成一條線,身體匍匐著作攻擊狀,然而才咕咕地發出鴿子叫聲,便被小史一把抓起來,“木頭兮,不許無禮!”
“喵!放開……放開木兮!”
小史故作淡定地走上前,微微低了下頭,“二王子,此處霜氣重,請您隨我進屋吧。”
薄殷的額頭有一個血紅印記,形似某種葉子的形狀,襯著他那雙血紅的眸,看著極其詭譎妖魅,他紅髮披散身後,與身上的冰凋黑袍形成極其大的反差,可謂步步生寒意,拂過的更加冷……
他的血眸淡淡掃過小史,一聲不作地走進去。
小史捂著木兮的嘴巴被連咬帶撓的跟進去了。
“公子,二王子來了。”
未等裡頭的人回答,薄殷便揮袖轟開了門,走進去,腳步卻鬼使神差似的停了下來。
傅白衣站在在窗台前,一手攏著白色袖子,一手執筆書寫什麼,他的神情淡然,從容不迫,就連門被這樣轟開了也是眼睛也不眨一下,甚至目光也沒有移開過信箋,只時不時蘸一蘸硯台的墨。
阿殊蹲在床榻旁的地上,正埋頭失聲痛哭著,聽到有人轟開門的聲音,一時也警惕地抬起充滿淚水的臉,朝門口望去,看著來人,忽然感覺到窒息了一樣,哭不出來了。
傅白衣終於抬眸,卻是先瞧了瞧被踢壞的門,這才淡淡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的薄殷,“二王子也太魯莽了。”
薄殷沉默地盯著那蹲在地上的小傢伙,沒有溫度地開口:“我來接阿殊。”
傅白衣點點頭,將寫好的信箋折起來,一邊折一邊對小史囑咐:“把阿殊這幾日要喝的藥拿給二王子。”
小史哎一聲,取藥出來的同時順便把某貓帶去關進廚房裡,任憑她哭天搶地叫個不停。
等小史把藥取過來了,傅白衣又將折好的信箋夾進藥包的繩子裡,揮揮手,小史遂意將藥遞給了薄殷,“二王子請收好,每日一副,翻新一次,連喝七日,方能讓阿殊痊癒。”
薄殷接過藥,終於眨了一下眼眸,朝地上的阿殊伸了手,阿殊卻抗拒又警惕地直往後縮。
“我……我要去找娘親……”阿殊不知怎麼的再次崩潰了,明明已經哭得聲音都啞了卻還是哭得厲害,也許,這個人讓他想起了什麼。
“閉嘴。”薄殷的神情很陰冷,“不許哭,我帶你去見她。”
阿殊拼命搖著頭不肯,卻被薄殷一把拎了起來,阿殊“哇”的一聲哭得更厲害了。滿腹的委屈,無處發泄,好像只能發泄在這個人身上。
傅白衣輕笑了一聲,“二王子打算這樣帶阿殊離開?”
薄殷沉沉地看著傅白衣,顯然他是無措卻不願表露分毫的。
傅白衣倒也沒說什麼,只是不緊不慢走到被扛在薄殷肩上的阿殊跟前,淡淡的笑:“你再長高一些,再厲害一些,幾百年,並不難等的,知道嗎?”
薄殷喉頭微微動了一下,側目,陰沉地望向他:“什麼意思?”
“平城風雲莫測,二王子該走了。”傅白衣淡淡說著,望出了門外。
彼時,就連原本在薄殷肩上鬧騰的小阿殊也平息了哭聲,他滿臉淚水地看著公子白衣,“公子不要騙我……”
公子輕輕嗯了一聲,“騙你就給你貓吃。”
小阿殊愣了一愣,不知道哭還是笑了。
他趴在薄殷肩膀上小聲說,“魚是不吃貓的……”
而薄殷,也只是短暫的滯留了片刻,便帶著阿殊離開了。
風雪依舊,好像望不見春天……
平城風雲莫測,二王子該走了。
薄殷忽然把阿殊放下來,餘光瞥到藥包上的信箋,取出來,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