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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兮哦了一聲,沒接話。
藍凰頓時就覺得要麼是木兮轉不過彎要麼就是他表達得不夠明顯,於是,藍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很生硬地移開話題:“那個,木兮,你還沒找到落腳點吧?要不我給你介紹個地方?”
木兮怪異地看他,“我對這裡比你熟悉。”
藍凰訕訕,“那……”
“我聽上仙的吧!”木兮也沒有多想沖藍凰彎了眉眼道。
她當然沒有想到自己是被拐騙了去。
藍凰上仙帶她去的那個地方,木兮也認識,只不過要在從前,她是絕對來不起這樣的地方的,這地方叫玉律閣,雅致幽靜得很,裡頭有一大片竹林,分為若干小院,每個院落只能入住兩個住客,這兒的酒水美食同樣也是一等一的,所以,能到這來消費的,不是福貴中人便是修為高深之人,像木兮這種蘇山出來的小妖,那只有望塵莫及的份。
所以,當藍凰上仙把木兮帶到玉律閣里時,木兮著實嚇了一跳,藍凰似乎知道她心裡想著什麼,便信手拈來一個藉口:“你看,你要是住在這裡,任憑太初真人來了,一時半會也絕不會想到你到這裡來的,對不對?”
對是對了,但是……“在這裡住一晚要好多銀子啊上仙!”
某上仙點頭,“這個沒事,反正不用我掏錢……”
“什麼?免費的?”
藍凰看著木兮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顯然是意識過來自己說漏嘴了,擺擺手:“這不北徐說要在這裡的這幾天要住舒適點,順便就把你的房間也訂下來了。”
木兮皺著眉想了想,本來要說什麼的,但還是咽下了肚子,走進了她住的院落,果然滿園的竹子,青翠翠的,淡淡清冽的味道,木兮想起了什麼,轉頭問了藍凰一句,“我跟上仙住一個院子嗎?”
“呃不是,你一個人住!”
“那不是很浪費嗎?”
“沒事北徐錢多……”
好吧這點倒是跟水蓮很像,木兮就半信半疑地轉頭回去了……
藍凰把木兮送到房門前了才停下了腳步,“好了,那木兮你先休息吧,我回去了啊。”
木兮點點頭,跟藍凰上仙告了別這才進了屋。
裡頭果然很低調奢華,不過對木兮來說也沒什麼區別,她對這些擺設什麼的也並不感興趣。木兮跳上了坐榻,推開了窗門,趴在窗台上,烏黑黑的眼珠子緩緩地轉動起來,外面清風徐徐,陽光透過交錯繁雜的竹葉投射下來細細碎碎的光,似乎還有清脆的鳥鳴聲,木兮聽著聽著,心裡痒痒的,習慣性地豎起了耳朵,伸出手往後摸了摸,尾巴就那麼躥了出來。
木兮摸著自己尾巴繞在指間把玩了一會,一邊想著後母和尹臣的事情,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來個所以然來,想著想著腦海里忽然又浮現了公子的臉,蒼白卻絕美的,冷漠的眼眸,挺挺的鼻子薄薄的唇,生氣時永遠冷峻緊繃的線條,溫柔時寵溺了眉眼的淡笑……
驀地,木兮皺起了眉頭,使勁甩了甩頭。
她想什麼呢!
水蓮說得對,公子就是渣男!負心人!她才不要想他!
木兮悻悻收起尾巴,掉頭回屋睡覺。
那時候,其實木兮對自己未來的方向還算不上明確,只知道自己要修仙,只知道自己總有一天要報仇,直到這一天以後,有些事改變了她,也讓她隱隱約約開始明確了自己的方向。
而在之前,木兮做了一個不甚妙的夢。
她夢到公子又病了,而且這次沒有一個人在公子身邊,公子躺在雪地上,流了很多很多血,就連他身上的衣衫也被迅速染紅,整片白茫茫的世界,很快覆沒了他。
木兮驚醒過來,大口地喘息著,眼珠子空洞地瞪得很大很大,黑暗中,不安地眨了眨眼,意識過來已經到了黑夜,她側目瞥了一眼桌上的燭火,睫毛輕輕扇動一下,燭火亮了起來,一下子照亮了整個房間。
木兮忽然聽到了外面傳來幾聲低沉的咳嗽聲,夾雜著冷風,好像連呼吸也變得低緩。
木兮皺了皺鼻子,一種不妙的感覺溢上心頭。
笈上鞋。
吱嘎一聲,木兮推開了門,一股涼風拂過臉頰,木兮忽然呆住了,她看到院子對面的亭子上,公子坐在白玉桌前,桌前放著個爐,上面燒著熱酒,隱約聽到沸騰的聲音,還有氤氳的熱氣。
而公子的身影就映在朦朧霧氣當中,被亭子外搖晃的竹子擋住了些許,平添幾分令人迷醉的美感。
木兮不知是怎麼走過去的,直到公子抬起頭看過來,她沒想到是公子先開口問她——
“你怎麼在這裡?”
公子的聲音,低啞沉緩,糅雜著一絲酒氣,從口中氤氳白霧,迷亂了眼。
木兮張了張口,卻忘了要說什麼。
公子逕自倒了一杯熱酒,緩緩送入口,蒼白的唇色泛著濕漉漉的水光,木兮抿住唇,很費勁地咽了口口水。
“陪我喝一杯嗎?”
木兮微微垂下睫毛,“你不是說,不能吃酒嗎……”
“嗯。”
公子應了一聲,又繼續喝,喝了一會,忽然呼吸短促地咳嗽了兩聲,木兮一顆心懸上了嗓子眼,下意識要伸出手卻見公子抬起眼眸直視她,她攥緊了手指,聽到公子輕輕笑著開了口,“木兮,問你一個問題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