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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現在除了這麼想,除了這條路一直走到黑,走到底,不是暫時再也沒有其他選擇了嗎?
……
「雷蜥、鬼狐還有山靈族,這三個剩下的,你選一個吧?」
當火岩站起身準備離開這裡的時候,陸塵也站了起來,叫住了他,然後這樣問道。
火岩沉吟了一下,道:「這事你讓我回去仔細想想,三族更有優劣,我明天給你回復。」
陸塵點頭道:「好。」
火岩又道:「不過有必要這麼急嗎?」
陸塵淡淡地道:「本來或許還沒有,不過現在黑火這裡剛剛發生了這樣的大事,一場新的大戰足以讓部族裡所有的人都移開注意力,也可以讓他們正式、完全地承認你的地位。」
「你需要一場滅族的大勝!」陸塵很認真地對火岩說道。
火岩默然片刻,然後點頭道:「你說得很對。」說完,他轉身走向門口,不過在經過趴在地上的阿土身邊時,他忽然又停下腳步,看了看周圍,道:「這石屋昏暗窄小,並不配你的身份。」
陸塵笑了一下,道:「你知道我不在乎這個的。」
火岩神情肅然,道:「只要能滅掉四族統一北方,再南下荒原,中興我黑火部族,到時候我當為你修建一座荒原上從古未有的神殿,那是你應得的榮耀!」
陸塵失笑,揮手示意,然後火岩也笑了起來。
兩個男人相對而笑,然後各自轉身,向著不同的方向走去。
屋外的天空,黑暗的夜色,再度降臨在這個命運多舛的部族之上。
第三百三十七章 黎明黑暗
在黎明破曉前,天色黑得如同濃墨一般,廣闊荒涼的荒原上只有悽厲的寒風呼嘯而過,天地之間一片肅殺。
天穹之下,黑火部族的營地被黑暗所籠罩,到處都是一片靜謐,也許是風太冷,也許是部族中那冷冽的空氣讓人為之肅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黑火營地之外隔了一段距離的荒草叢中,出現了三個身影,那是鐵熊、黑牛以及他們「護衛」在中間的火鷹。
冷風吹過他們的身子,鐵熊與黑牛看上去都好像鐵鑄的一樣,沒有什麼表情,只有當他們的目光偶爾掠過火鷹時,看著這個年輕的少年,他們的眼底深處才會掠過一絲異色,有遺憾、有惋惜,也有一絲感慨。
回想過往的日子,哪怕也有刀光劍影,也有鮮血廝殺,但是在感覺中卻不知為何總給人一種似乎風平浪靜的氣息,似乎過去的日子在記憶中竟是那樣的平靜,平靜到他們不知過了多少年。
那是一種從他們出生開始就仿佛沒有改變的歲月與光陰,黑火部族的每一個蠻人都仿佛走著先祖留下來的固定的路,他們崇拜和敬仰著祖先,他們從不懷疑,他們堅定地走著。
直到那個名叫火岩的男人出現,他同樣敬慕崇拜著先祖,但他卻為此要打破一切,他要改變所有!
黑暗中,冷風裡,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寒冷裹挾在他的身旁,哪怕是鐵熊與黑牛這樣強悍的蠻人戰士都不免心中微生寒意。
有那麼一刻,鐵熊他們甚至從這位跟隨多年的首領身上感覺到了一絲陌生,又或者那其實是他們對未來兇險莫測的日子的那麼一絲迷茫。
火岩走到了他們的面前,然後停下了腳步,黑夜的風冷冷地吹過,遠方最遙遠的天際似乎已經隱隱有一絲微亮,但是在他們的腳下,荒原上仍然一片漆黑,哪怕距離這麼近,也只能夠看到彼此有些模糊的臉。
火鷹抬頭看了他一眼,不知為何,身子突然抖了一下。
而火岩則保持著沉默,視線終落在自己這個兒子的身上,目光深邃,似乎正想要看透這孩子的心。
在他目光的逼視下,火鷹似乎有些難以招架,越來越是緊張,呼吸越來越快,身子也再度開始發抖起來。
站在一旁的鐵熊與黑牛眼中都有不忍之色,黑牛欲言又止,鐵熊則是咬了咬牙之後,鼓起勇氣對火岩低聲道:「族長,火鷹他終究是你兒子,而且他還只是個孩子……」
「當你爺爺對你說,」火岩突然開口打斷了鐵熊的話,但他的目光卻始終是看著火鷹,就連那話語也是對他說的,道,「要殺掉我並重新立你為下任族長人選時,你是怎麼做的?」
鐵熊與黑牛同時身子震了一下,然後在瞬間都抿緊了嘴,垂低了頭,再不敢多說一句話。
而聽到父親這句話以後,火鷹的臉已然是面如死灰,身子顫抖不停,突然間哭喊出來,道:「阿爹,阿爹,我、我沒想害你啊,我真的沒想過要害你的!」
「撲通」一聲,火鷹已經跪倒在火岩的身前,伸手抱住火岩的雙腿,哭著道:「從頭到尾,我真的沒有說過一句要害你的話,一切都是赤犀、白雕那些人指使慫恿的啊……」
他的哭聲悽厲,在這片空曠的荒野中遠遠地傳了出來,聽起來就像是一隻幼獸突然面臨死亡時的哀鳴,令人不禁為止側目,心生憐憫。
只是這一片寂靜中,除了他的哭泣聲,就只有冷冽的寒風,再也沒有任何的回應,此情此景,讓這個蠻族少年顯得是如此的孤單。
火岩慢慢地在他身前蹲了下來,然後凝視著自己這個淚流滿面的兒子,語調緩慢而沉重,仿佛說的每一個字都隱含著心中一股異樣的情緒,道:「你沒有說,你爺爺也沒說,但你們在聽到以後,卻都是默認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