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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塵就曾經親眼看到過天龍山上真仙盟中的元嬰真人,在天瀾真君面前噤若寒蟬、畢恭畢敬的樣子,而哪怕出身於千年名門崑崙派的那些見識廣博的元嬰真人,對這位師叔輩的大人物如今也是同樣陷入了近乎迷信般的信賴中。
天瀾真君是真仙盟第一人,他所出身的崑崙派便自然在真仙盟號令天下領袖群倫中得到了最多的好處,所以有的時候陸塵環顧四周,便會發現如此眾多的人們中,竟似乎找不到第二個對天瀾真君有所疑問的人。
不是抵抗,不是反對,僅僅只是抱有疑問的心情而已,他卻一個都沒看到。
陸塵知道這是為什麼,除了死光頭確實雄才大略了不起外,還有他幾乎總是對的,還做到了幾乎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其中最重要的砝碼就是鎮壓消滅了魔教。
雖然如今鬼長老暫時還沒抓獲,但稍有見識的人都能看出來,魔教的根基基本上已然被徹底摧毀了,這個與正道糾纏了數千年的邪門大派,終於是走到了末路。
但就在十幾二十年前的時候,魔教卻仍然還是一副強盛局面,是天底下最難啃的硬骨頭,真仙盟中人人口喊正義,卻無人願意直面。到了最後,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天下間只有天瀾真君以及他一手建立的浮雲司在和魔教進行著艱苦卓絕的鬥爭。
二十年後,死光頭不但贏了,而且還毀掉了魔教。
回看這麼多年,天瀾真君似乎總是在證明著自己永遠正確、從不犯錯的事實。
可是,他到底會不會犯錯呢?這世上真的存在從來沒有過錯的人嗎?
陸塵滿懷心思地走進了崑崙大殿,一眼就看到了浮雲司堂主血鶯比自己來早了一步,此刻正在大殿上與天瀾真君說著話。
那兩個人,天瀾真君隨意而坐,神態從容悠閒,面色淡然,偶爾會緩緩點頭,像是在確認或肯定著什麼。而如今也是名滿天下的血鶯,手下掌管著堂堂令人聞風喪膽的浮雲司,此刻卻好像乖巧得像是一個孩子一般,身子只在座椅上坐了半邊,微微前傾,根本看不出平日裡那殺伐果斷的氣質。
隨著陸塵的身子進入大殿,天瀾真君與血鶯同時轉頭看了過來,片刻後血鶯站起身,面露微笑地向陸塵打了個招呼。
至於天瀾真君,雖未起身,但也對陸塵微微頷首,點頭示意。
陸塵走了過去,先是向天瀾真君行了一禮,隨後又對血鶯笑道:「原來薛堂主來了這裡,我剛才還去浮雲司那邊找你,卻是白走了一趟。」
血鶯微笑道:「我今天正好有些事要向真君大人稟告,一早就過來了。陸師弟莫非有什麼要緊事情麼?」
陸塵聽到血鶯口中這一句「陸師弟」,不禁有些淡淡地滑稽感,其實最早血鶯與他不熟時是稱呼他為陸公子的,後來他被天瀾真君正式收為弟子,血鶯便想要改口稱呼「少主」,但這個稱謂卻是被陸塵和天瀾真君一起否了。就這麼糾結了好一陣,到了最近,血鶯乾脆還是改口師弟這個大路稱呼,親近又好用,而她在天瀾真君手下多年,一直都是最親近的心腹,這麼叫上一句也不算過分。
陸塵走到近處,笑道:「倒也沒什麼急事,不過是問問一些西陸那邊魔教餘孽的事情,不急。你有事,就先跟師父說吧。」
血鶯點點頭,但並沒有直接開口說話,而是轉過頭看向天瀾真君,眼中露出一絲詢問之色。
天瀾真君淡淡地道:「說吧,陸塵也不是外人,這些事讓他聽聽無妨。」
血鶯點了點頭,陸塵便在她下首的位置坐下了,只聽血鶯對天瀾真君說道:「粗略估算,這半個月來,從仙城離開的修士大概已有二十萬之眾……」
陸塵臉色微微一變,卻是想不到上來頭一句聽的就是這麼一句話,而且這個數字比他原先預想的還要更多不少,看起來這天底下趨利避害的聰明人還是很多啊。
只不過天瀾真君看起來對此卻毫不在意,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臉上表情大概連一點變化都懶得去動。只是他不在意,血鶯卻有些話不能不問,當下,只聽她輕聲但慎重地問道:「大人,人走的確實不少,而且根據屬下手底下眼線的回報,城中還有不少人準備或即將離開,這個數目甚至還超過了之前人數。您看……是否需要我們有所動作?」
天瀾真君「哼」了一聲,道:「你們要做什麼?」
血鶯遲疑了片刻,道:「或許……可以稍微阻攔,或是勸阻一些人留下來?畢竟仙城乃是咱們真仙盟的總堂所在,又向來號稱天下第一繁華之地,如此這麼多人大量離開,委實是有些……嗯,不太好看。」
陸塵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心想,這哪裡是有些不太好看,如此人心惶惶逃離仙城,不明就裡的人看了,就是覺得這仙城中大概是有什麼極重大又或是有極危險的事情將要發生了,這才逃難一般離開。
當然了,這種預感從某種程度來說,其實也不算錯,畢竟天底下聰明人這麼多,多少也有人能看出一點端倪來。
不過這麼多人離開,其實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打真仙盟臉的意思,畢竟仙城是真仙盟總堂所在地。換句話說,豈不是有這麼多人覺得如今領袖天下的真仙盟也未必能搞定那些古怪的異象徵兆?
陸塵向天瀾真君看去,卻只見這魁梧的光頭男子淡淡地道:「無妨的,仙盟難看不難看,沒什麼打緊的,而且那些離開的不過只是螻蟻一般的人物,我們不必在乎他們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