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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塵將心中的這個疑問對火岩問了出來,結果火岩對此也並不清楚,只說自己來到這裡的時候,火神祭壇上就是如此模樣了。但火岩同時十分肯定地告訴陸塵,在祭祀神明的儀式典禮這上頭,蠻族人與人族並無太大區別,甚至可以說在大部分時候,蠻族人其實比人族更敬畏更崇拜神靈,所以在儀式上也更加鄭重。
一般的祭壇上,供奉的神靈神像那是必須有的。
話說到這裡的時候,火岩的臉色看起來也變得有些古怪,目光也望向陸塵。
陸塵有些無奈地道:「還是從你們黑火部族很早的先祖時候流傳下來時就是如此嗎?」
「對。」
陸塵想了想,道:「那在你們部族裡面,這位至高無上的火神到底是什麼樣子?」
火岩立刻面露敬仰之色,用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道:「它就是一團巨大的灼熱的火焰,是天地初開時誕生的第一團烈火,是萬火之祖。」
陸塵皺了皺眉,追問道:「就是一團火焰?」
火岩重重點頭,隨機忽然像是醒悟過來一般,猛地一擊掌,興奮地道:「我知道了,這裡遍地岩漿,烈焰重重,猶如禍害,火焰無處不在,豈非就是火神化身?它根本就是無所不在的,又何必去立什麼神像雕塑?」
話剛說完,火岩已然面露激動之色,然後對著陸塵招手示意,隨即自己快步來到那五根黑色石柱中間的地上,一下子就跪倒在地。
陸塵慢慢地走了過來,目光卻是不住地四處打量著。
就他而言,連那個火神是否存在都仍舊有幾分懷疑,自然也談不上有什麼信仰敬畏之意了,走到祭壇中間的時候,他甚至連跪下的意思都沒有。
不過這裡畢竟不是一個普通地方,乃是供奉神靈的場所,再加上黑火部族多年前也曾經強盛一時過,甚至曾經出現過多位強大無比的薩滿祭司,所以陸塵還是小心謹慎地暗中防備著。
火岩在地下磕了幾個頭,口中祈禱,念念有詞,不過等了一會兒後卻發現周圍並無什麼異樣動靜,連忙回頭一看,卻是面露驚怒急切之色,伸手一拉陸塵衣襟,沉聲道:「快跪下,叩拜火神!」
「……」陸塵心中一陣無語,剛想反駁,但看了一眼火岩的目光臉色後,心裡嘆了口氣,終於還是跪了下來,然後像模像樣地學著火岩之前的樣子,居然真的開始叩拜起來了。
他本就是從小就生活在黑暗中的影子,除了在心底最深處與那位天瀾真君的約定之外,陸塵的前半生其實並沒有太多的堅定信仰可言。
又或者可以說,其實陸塵對這世上到底有沒有神仙,其實心底都是並不確定的。
既無信仰,自然也沒有什麼堅持,昔年他在魔教中臥底時,便跪過很多次,包括那位師父和魔教的神明,除了面上的虔誠之外,他的心底深處大抵是一直冷笑的。
冷眼看世間,看人情,看一切神仙鬼怪,毫無信仰。當這一天在這地底深處那火焰燃燒簇擁下的祭壇上跪拜下去時,不知為何,陸塵突然好像看透了自己一樣。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自己都忽然心中一寒,眼底深處,有幾分茫然。
……
同樣的堅定和虔誠信仰的模樣,十年前就曾經騙過了人世間最狡詐陰險的魔教中人,此刻在火岩這樣一個蠻人面前,陸塵的表現完全可以說是無懈可擊。
甚至於陸塵表現出的樣子太過完美,讓火岩自己都怔住了,有點不敢相信的樣子,大概不久前這個人還對火神有些疑心,此刻卻突然變得如此虔誠,實在是變化有些太大。
不過再怎麼說,眼下正是在火神祭壇拜祭神明的時候,虔誠總比傲慢無禮好多了。所以火岩於是還是帶著更多的欣慰,轉身繼續叩拜起來。
兩個人面對著這空空蕩蕩的火神祭壇拜了半天,周圍的岩漿奔騰流淌著,還有五根黑色石柱聳立巍然不動,但是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動靜。
火岩有些疑惑地抬起頭來,向四周張望,同時背後傳來陸塵的聲音,問道:「你以前過來這裡祭拜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
火岩猶豫了一下,道:「是的。因為我們先祖說過,火神從來都只對祭司或是薩滿的祈願做出回應,我們蠻人戰士再如何虔誠,因為沒有那股靈力,所以火神都不會理我們。」
說著,他一雙眉毛微微豎起,看向陸塵,道:「你……身上就有火神靈力,同源同種,如果你真的是我們祭司的話,火神就一定會回應你的。」
此刻火岩的目光中,眼神已經有些凌厲之色了,不過陸塵倒也並不慌張,沉吟片刻後,卻是站了起來,然後伸手在胸口摸了一下,只見微光一閃,那半截火神杖便再度出現在他的手中。
一眼看到這根火神杖出現,火岩臉上頓時露出幾分激動之色,一下子便站了起來。
陸塵對他擺擺手,示意他不要激動,同時向旁邊站開了些,然後獨自一人走到那五根黑石柱子中間,看了看周圍,面色肅穆凝重,但心裡卻是冷冷笑了一下。
隨後,他驀地將那半截火神杖高舉過頭,雙手緊握杖身,與此同時,他口中似乎念念有詞,但實際上就是胡亂含糊地哼叫了幾聲。
卻不料,在他的雙眼之中,黑色的火焰陡然出現,一股灰暗而強大的氣息,頓時從他的身上噴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