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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鶯看了這紅衣女子一眼,眼神明顯柔和了下來,但並沒有馬上回答她,卻是反問了一句,道:「你覺得不該放他走?」
「當然!」紅衣女子毫不猶豫地說道,「此人在我們浮雲司中做事多年,認識多少人且不說,但對我們一些秘密肯定是心裡有數。萬一他被魔教抓走了,那後果就不好控制了啊。」
血鶯沉默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道:「黑狼當年對我們浮雲司,不,是對真仙盟和整個正道天下,都是立下過大功的。我們不能像對那些混吃等死的廢物影子一樣對他。」
紅衣女子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以為然。血鶯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道:「你還年輕,沒經歷過十年前魔教還興盛時的那段血雨腥風的日子,光是聽聽故事是想像不出來的。」
說到這裡,她臉上似有一絲極細微的黯然之色掠過,輕聲道:「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欠他的。」
紅衣女子看起來對血鶯十分敬重,見血鶯如此說了,便也不再多言,反而是沉吟片刻後,轉頭看向陸塵來時的方向,道:「既然如此的話,後頭魔教追殺黑狼的追兵大概很快就要來了,咱們是走是留?」
血鶯淡淡地道:「你留下,帶人幫他擋上三天。」
紅衣女子呆了一下,頓時苦了臉,拉住血鶯的一隻袖子,道:「鶯姐,這苦差事你怎麼又交給我了,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回仙城去。」
血鶯擺擺手,道:「近日事情有變,我暫時不回仙城,可能要去西陸崑崙山走一趟,你跟著我也沒用。再說了,如今可是很難得能守住一個地方,就會有魔教妖人自己送上門來,正好趁此機會剪除一點魔教羽翼,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紅衣女子「嗯」了一聲,看起來對血鶯吩咐下來這個很可能是血腥且充滿殺戮的任務並不畏懼,一臉的神態自若,不過她很快又問道:「那這裡事情做完以後呢,我是先回仙城,還是去崑崙山那邊找你?」
血鶯猶豫了一下,道:「你去迷亂之地,跟著黑狼。」
紅衣女子吃了一驚,道:「為什麼?莫非你還要我保護他?」
血鶯搖頭道:「那倒不是,你就跟著那人好了,不管出什麼事也不必出手,只等我去西陸之後再跟你聯絡,到時候是走是留還是對他……到時候再說吧。」
紅衣女子點了點頭,不過臉色微微變了一下。
血鶯是個精細的女子,看了她一眼後,道:「怎麼了?」
紅衣女子猶豫了一下,道:「鶯姐,你剛才不是說咱們欠他的嗎?若真是如此,硬要我去保護他也說得過去。可是我怎麼聽你最後的那句話,好像也有可能對他不利的意思……」
血鶯沉默了下來,良久沒有說話,就在紅衣女子有些擔心自己是不是說錯話的時候,血鶯卻是嘆了口氣,道:「欠不欠的,其實也由不得我做主,還不是咱們上頭的人一句話而已麼。」
紅衣女子聽了之後微怔,隨即面上露出一絲同情之色,低聲道:「這樣說來,那男的倒真有些可憐了。」
血鶯似乎突然間有些意興闌珊,揮揮手道:「做好你自己的事吧。」
說完,她便轉身向峽谷外走去,看上去速度似緩實快,沒多久就去得遠了。
剩下一個紅衣女子站在這裡,卻是精神抖擻地看著周圍,又轉頭看了一眼峽谷深處,在那峽谷前方便是號稱天下第一兇險之地的迷亂之地了。
她忽然笑了笑,似乎對那個方向多了一絲興趣。
……
自從進入了迷亂之地,陸塵便覺得身上的壓力突然輕鬆了許多。憑著自己對迷亂之地這片區域的熟悉,他帶著黑狼阿土一直往迷亂之地深處逃去,已經有數日沒有感覺到身後有魔教追兵殺手靠近了。
雖然如此,陸塵心頭上始終緊繃的那根弦卻並沒有鬆開,因為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三界魔教中那些教徒真正的瘋狂危險之處。
一般而言,如果是從月牙城龍虎山這一片的通道進入迷亂之地,如果要深入的話,走得最多的便是黑甲山青葵洞那條路,可以前往著名的荒谷,還可以抵達迷亂之地外圍與中部地帶分隔的那條龍川大河。
這是普通的修士們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會選擇的道路,相對安全而且也好走,不過陸塵在往黑甲山方向走了一天之後,就放棄了這個打算,帶著阿土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他們一人一狼在迷亂之地闊大的山嶺荒野以及原始山林河流中走了好幾天,繞了一個大圈子,卻是來到了一條大河的下游,然後開始從下往上走去。
那是一段沿著寬闊平靜的大河沿岸行走的路程,一路上同樣也有許多兇險,有不少兇猛妖獸出現,但依靠如今實力強悍的阿土以及逐漸恢復元氣的陸塵,他們倆還是一路有驚無險地走了過來。
直到他們抵達了一座河谷。
站在河谷的入口處,眺望遠方,能望見一座高大的山峰,如果陸塵沒記錯的話,那應該就是黑甲山。而眼前的那片河谷里,在白日陽光的照耀下,正盛開著一片鮮艷奪目美麗動人的花海,似在陽光中怒放著燦爛的美麗。
一切仿佛又在眼前重新浮起,如昨日重現一般。
陸塵靜靜地站在河谷入口處,凝視著這片花海,而阿土站在他的身邊,神色間似乎也有幾分黯然,偶爾還會有些不安地低吼兩聲,搖搖尾巴,離陸塵更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