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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濤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道:「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也不是你的錯,不必再提了。而且前些日子聽說那何剛突然暴斃於昆吾城中,也算是惡有惡報吧。」
顏蘿輕輕點了點頭,道:「總算易昕那孩子是個心寬的,受了那麼大的罪,換作是平常跟她一般大的小姑娘,只怕都是受不住。偏偏她事情過後竟然挺了過來,到現在看著像是都快忘了那些事了,也是難得。」
東方濤微笑道:「就當作是對她心性的磨礪吧,只要日後在修行上有所助益,也就不枉白受了這一難。」
顏蘿頷首同意,修士這一生中,最看重最要緊的,當然還是自身道行的修煉,東方濤所說的話,其實也是許多修士共同的觀點。她端起茶壺又重新加了用山中靈泉煮沸的清水,一時間清香撲鼻彌散開來,加上屋外雨聲細細,水滴聲聲,顯得這屋中格外的清雅。
……
「待會易昕帶人過來時,你好歹給她一些面子,對那蘇青珺客氣些。」顏蘿給東方濤一邊倒茶,一邊說道。
東方濤面上露出幾分無奈之色,道:「那丫頭整天就會給我找麻煩,眼看著再過兩天就是宗門評議會了,我剛登元嬰,正是要結交門中那些個同境道友的時候,她倒好,硬是求了我半天,非要我去幫人看病。」
顏蘿笑道:「易昕這孩子心地善良,平日裡和那蘇青珺也算是好友,見面都以姐妹相稱的。這次聽說是蘇家那邊實在是沒辦法了,到處求人也治不好蘇青珺的那個弟弟,估計也是病急亂投醫,求著過來讓你看看會不會有些意外之喜罷。」
東方濤「哼」了一聲,道:「我又不是你們百草堂的人,療傷治病這些事我可不行。」
顏蘿笑罵了一句,道:「別廢話了,好歹你今天都到了這裡,就總是要見人家一下。而且蘇青珺那姑娘我也見過幾次,知書達理,天分過人,特別是如今年方二十二歲,便已修成金丹,這份成就可比我們兩個年輕時強太多了,日後只怕也是個了不起的天才人物。你徒弟跟人家交好,日後也是有好處的,你這老頭就別在這裡矯情了,只當是為你那位乖徒兒鋪路罷!」
東方濤翻了個白眼,雖然如今他已是元嬰真人的身份,但在顏蘿的面前卻是十分隨意,顯然,二人的關係十分親近密切,哪怕顏蘿笑罵他幾句也全不在意,只是聳聳肩答應下來。
……
距離那間茶室遠處半山道上,一行人正冒雨走了過來。
當先兩人都是年輕女子,手持雨傘,正是易昕和蘇青珺。
而在她們身後則是有數名僕人抬著一台轎子,轎簾垂落下來,讓人看不清裡面的情況,但隱約可以看到內里是坐著一個男子的身影。
雨水飄落下來,打在傘布上發出低沉的聲音,晶瑩的水珠不停地從傘面上滑落下來。傘下的女子凝視前方,看著那山間煙雨,白氣裊繞於青山綠樹里,天地一片朦朧。
她的臉色略顯蒼白,眉目間有一絲倦色,當微風細雨掠過她的鬢邊時,仿佛平添了一絲哀愁的美麗。
「蘇姐姐,你莫要太擔心了。」一旁傳來易昕的聲音,蘇青珺「嗯」了一聲,對她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這次真是要謝謝你了,易昕妹妹。」蘇青珺說道,「若不是你著力懇求,只怕東方師叔也未必願意騰空幫我看看蘇墨的情況。」
「哎,這都是小事,不用放在心上。」易昕搖搖手,笑道,「倒是我師父脾氣彆扭得很,我都跟他說了,就下山去你們蘇家走一趟,他硬是不肯去,非要在這山上不可,還要麻煩你帶著人跑一趟,真是被他氣死了。」
「沒事沒事,」蘇青珺連忙道,「只要東方師叔願意幫忙看一下蘇墨,我們上山是應該的,確實沒有讓他老人家移駕的道理,妹妹你可千萬不能這麼說。」
易昕嘟著嘴抱怨了兩句,大抵看起來還是對她那位師父有些不滿意的,不過很快她就轉向了其他,對蘇青珺靠近了一些,放輕了聲音,道:「蘇姐姐,其實這些麻煩都沒什麼,只要能治好人就行。不過我就怕萬一……」
蘇青珺嘆息了一聲,神色間倒是沒什麼變化,只是苦笑了一下,道:「妹妹,如今我這邊的情況你應該也是知曉的,請了好些位宗門前輩都看過了,大家都是束手無策。今日求見東方師叔,其實也是死馬當作活馬醫,抱一個僥倖萬一的期望罷了。若是真的還是無法醫治,那就是蘇墨他命中注定,我也不能再強求什麼了,由他去吧。」
易昕點了點頭,眼中有幾分同情之色,隨即回頭看到前方的房屋影子,連忙道:「就在前面,馬上到了。」
蘇青珺望著前方出現在眼前的那座房屋,眼前卻突然浮現出那一天她和陸塵一起前往義冢時所見到的情景。在那座黑暗而神秘詭異的義冢庭院中,東方濤和看屍人進行了一場短暫但激烈的鬥法。
蘇墨神智受損時好時壞,一切的根源顯然都是從那座義冢中開始的,但是如今限於局勢,蘇家卻是不好追究了。只是在遍尋高人醫治無效,家中眾人幾乎絕望之時,蘇青珺卻是想到了東方濤,雖然她對這位剛剛晉階的元嬰真人並不了解,但從那天看到的情況看,東方濤卻似乎和那座義冢,和那個神秘的看屍人有著外人所不知道的關係。
也許,來他這裡會有一點奇蹟發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