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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廢話,聽我說。」這是她醒來後,聽到的第一句言語,沒有安慰,沒有同情,甚至也沒有任何的詢問,只是仿佛不帶任何感情的冷漠。
「傷口有毒,我在給你放毒血。」
蘇青珺低頭看向自己的左肩,不停地喘息著。
「你必須服藥,這裡沒有。」
「兩個選擇:第一,我立刻下山找人相助;第二,你打開洞府,找你自備的靈丹,可有?」
陸塵冷峻地說著話,手上的動作緩慢卻始終沒有停下。
而隨著那刀鋒的行進,蘇青珺身子不停地顫抖著,牙關死死地咬著,卻壓抑不住痛苦的呻吟,甚至就連眼角里都浮起一抹霧氣起來。
話音才落,陸塵便立刻收刀停手,然後看了蘇青珺一眼,直接轉身便要往外走去。
但就在這時,突然床上的蘇青珺也不知道哪來的氣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掌,痛苦而喘息著,嘶啞著聲音,吃力地道:「別下山,去、去我那邊……」
陸塵立時又轉了過來,如之前一般正要去抱蘇青珺,但看了一眼她的肩膀,只見黑血流干之後,裡面血液轉紅,但受到重創的蒼白肌膚上仿佛已經像是快要透明了一樣,毫無血色,在裸露的空氣里微微顫抖著。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蘇青珺的身上,然後再度將她抱起,衝出草屋。
蘇青珺橫躺在他臂彎中,有一種奇異的眩暈感總是不停地如潮水般瘋狂衝擊著她的頭腦,恍惚中,她看見了漆黑的深夜裡,那片神秘闊大的蒼穹,有陰雲,有星光,都在遠遠的天邊;一切都在晃動著,他奔跑時的顫動從身軀上傳來,一步一步沖向前方……
有冷風,吹過臉龐。
可是不知為何,卻好像不算太冷。
天旋又地轉,天地似乎總在不停地變幻,那一段路記憶中明明很短很短,可是在這個晚上,卻仿佛是走了一生的時光。
依偎在他的懷中,緊靠著他的胸膛。
……
這一夜冷清而又寂寞,輾轉反側是誰,在夢中驚醒又沉沉睡去的是誰?
當天色在黎明破曉前,當天光落下在飛雁台上蒼松古木奇石岩壁間,當遠方的一輪紅日眼看就要在厚重雲層後噴薄而出的時候。
飛雁台還是安靜的。
夜的寂靜依舊留在這裡,如殘留的夢將醒未醒,晨風帶著濕潤的雲氣從懸崖邊吹過,一朵美麗的野花在峭壁上迎風搖擺著,綻放出最美的風姿。
陸塵迎風站著,看著那朵野花。
然後他又眺望向遠方,凝視著天穹盡頭,那一輪朝陽終於從茫茫雲海中一躍而起,升上天空。
於是有萬道金光,臨空灑落,無盡雲海盡做金色,璀璨燦爛,直令人不可逼視。山風獵獵,他的衣衫飄動著。也不知站了多久,過了多少時候,忽只聽遠處石門隆隆之聲響起。
有輕細腳步聲,向這邊走了過來。
陸塵轉身望去,只見蘇青珺裹著一件白狐披風,將身子包緊了,走了過來。
她的臉色依然蒼白,但氣色卻已經好了很多,在這清晨的光輝里,可以看出她並沒有做過任何的打扮修飾,所以她的頭髮還有些凌亂,眼角還帶著幾分倦意。
她走到陸塵的身邊,站下,也看著遠方的朝陽,只是沒有說話。
「你該在洞府中多歇息的。」陸塵看了她一眼,說道。
蘇青珺笑了笑,手從披風下伸出,遞給他一件外衣,正是昨晚的那件。
陸塵接了過來,蘇青珺輕聲道:「衣服上有血跡。」
陸塵道:「沒關係,回頭我拿水洗一下。」
「嗯,」蘇青珺輕輕應了一聲,看起來似乎在臉上有一抹不好意思的羞澀,猶豫了一下後,臉頰微微紅著,低聲道:「我……不太會洗衣服。」
陸塵失笑,點了點頭,道:「沒事,我會的。」
蘇青珺笑了一下,長出了一口氣,往懸崖那邊走了兩步,陸塵在她背後看著,皺了皺眉,道:「你真的不要緊麼?」
蘇青珺搖搖頭,微笑道:「沒什麼大礙了。昨晚多虧你及時為我療傷,放出毒血,再服下我自備的靈丹後,傷勢差不多也就這樣了。」說著,她像是想起了什麼,面上似乎突然掠過一絲調皮之色,道:「你可別看不起金丹修士的恢復之力啊。」
陸塵微笑點頭,道:「那就好了。」
一陣冷風吹過,蘇青珺輕輕咳嗽了幾聲,然後對陸塵開口說道:「昨晚的事,能請你保密麼?」
陸塵道:「行啊,我就當什麼都沒看到過。」
蘇青珺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不止我受傷的事。」
陸塵道:「嗯,不止你受傷。」
蘇青珺猶豫了一下,似乎感覺還是要說得更清楚些,輕聲道:「還有我洞府裡面……」
「還有,我根本沒進過那個洞府。」陸塵說道。
蘇青珺先是笑了一下,然後嘆了口氣,道:「我欠你一個大人情了啊。」
陸塵道:「不著急,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還。」
蘇青珺被他逗樂了,忍不住笑了出來,道:「你這人還真是有意思。」
陸塵笑了笑,隨即道:「雖然你是很厲害的金丹修士,但現在想必站在這風口上也不會太舒服罷,要不,我們還是去靈田那邊看看?」
「……好。」蘇青珺答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