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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色一冷,沒打算硬接,正要避讓的時候,忽然身子一側風聲忽起,竟是有一道細芒破空衝來,無聲無息間已然近在咫尺,而眼角餘光處,那個馬臉漢子卻是不知何時已經偷偷掠下了高牆,在一旁使出了這陰毒無比的一招。
驚變之中,鍾青露一聲清嘯,強行扭過身軀險險避開了那道陰毒細芒,但卻是讓不開了壯漢那道劈下的白光飛劍,只聽一聲痛哼,血光乍現,那飛劍已經劈在她的左肩之上,瞬間撕開了一道大口子,鮮血噴涌而出,轉眼間染紅了半邊身子。
周圍的猛獸盟修士瞬間鼓譟起來,哈哈大笑,一擁而上,而那壯漢與馬臉漢子顯然過往早就用過無數次這般陰毒的配合手段,不約而同地向鍾青竹抓去。
只是鍾青竹臉色雖然瞬間雪白,卻是於間不容髮之際身子一滑,如一尾青魚穿行浪花之間,在白光落下之前那一刻,無聲無息地飄了出去。
那馬臉漢子忽地臉色一變,低聲道:“‘青魚游’……居然還會這種道術神通?”
與此同時,院子之中那壯漢一劍劈空,也是有些意外,隨即就要繼續追殺,但只見鍾青竹身子一飄再掠,卻是直接飛掠進了那間屋中,而房門在她進去之後,也是啪的一聲大響,直接關上了。
這屋子不過是普通民宅,木門木窗的看起來根本無法抵擋這麼多修士,那壯漢一聲低吼,便待率領手下強攻過去,但忽然身子一頓,卻是被人一把拉住,回頭一看,那馬臉漢子不知何時已經落了下來,一邊拉住了他一邊對著那屋中沉聲說道:
“這位道友,看你道行匪淺身手不凡,不知師承何處,還請告知?”
那小屋門窗緊閉,裡面沉寂了一會,然後一個清冷的聲音冷冷地道:“金虹山,凌霄宗。”
此言一出,小院中頓時一片寂靜,猛獸盟眾人面面相覷,為首的那壯漢與馬臉漢子臉色都是頓時難看了起來,過了片刻,馬臉男子開口道:“若果然是凌霄上宗的道友,請問姑娘可有證明之物?”
這一次,小屋中又是好一陣的沉寂,半晌沒有動靜,這意外的變化卻是讓猛獸盟諸人又有些驚疑不定起來。
……
小屋之中,凌春泥站在一旁,愕然看著站在前方半邊身子已經紅了的鐘青竹,小黑卻是不知何時也偷偷鑽進了這屋裡,站在她的腳邊。相比起有些緊張的凌春泥,鍾青竹雖然傷得不輕看去也有些駭人,臉色更是雪白一片,但神情卻依然鎮定,進屋之後立刻目光看向周圍,掃過這間小屋的每個角落,只有其間在看到那一個床榻時略微停頓了一下。
這時外頭那馬臉男子的問話聲第一次響了起來,鍾青竹卻是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右手伸入腰間如意袋,迅速取出了一個圓形古銅色似鐵鑄一般的奇特圓盤,盤上刻有諸多玄奧圖紋,中心處一根粗短小柱,上面竟是虛空懸浮著一顆黑色圓珠。
“陣盤!”
凌春泥吃了一驚,陣法一道深奧玄奇,向來少有修士能懂,特別是在散修之中更是稀少,但是陣盤這種東西卻是修真一道中鼎鼎大名的東西,鮮少有人不知道的。凌春泥看向鍾青竹的目光頓時便有了些許不同,而此刻鐘青竹取出陣盤後,直接一把摘下那黑色圓珠握在手裡,然後則是將那陣盤放在這小屋正中之處。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夜遇
差不多是在同一時候,鍾青竹開口冷冷地對外頭的人報了自家來歷,果不其然,外頭猛獸盟的眾多修士頓時一驚,一時間不敢造次,畢竟在流雲城甚至是整個海州地域上,金虹山凌霄宗的名聲可謂是赫赫之威。
趁著外頭猛獸盟修士猶豫時候,鍾青竹又從如意袋中取出好些事物,有小旗、符印、符籙、鐵砂、黑石乃至一些凌春泥甚至聞所未聞也認不出來的奇怪法物靈材,迅速無比同時熟練之極地將這些東西放在小屋中一些特定角落裡,有的顯眼清晰,有的則是在陰暗角落。
在這中間,屋外猛獸盟的人再次問起,卻是想要讓鍾青竹自證身份,但鍾青竹這一次卻閉口不答,只是快速布陣。
凌春泥站在一旁看著她的舉動,忍不住壓低了聲音,低聲道:“鍾姑娘,你真的是凌霄宗的弟子嗎?”
鍾青竹看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她的意思,而是又把手中一面玄黃小旗插在了窗口下方牆壁三寸地方。
凌春泥猶豫了一下,道:“你、你莫非也是像孫友一樣,是沈石托你過來找我的嗎?”
鍾青竹的動作瞬間停頓了片刻,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雙眼目光雪亮如清冷月光落在冬夜雪地里,片刻之後,她冷哼了一聲,只低低地說了一句:
“孫友……”
凌春泥見她神色不善,似乎感覺與自己所想的不太一樣,情不自禁地向後又退了一步,這時外頭的猛獸盟等人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又大聲喝問了一句,語氣里已經有些不太客氣了。凌春泥咬了咬下唇,雖有幾分緊張也有幾分畏懼,但還是壓低聲音對鍾青竹道:
“鍾姑娘,他們是來抓我的,和你無關,你何不表明身份然後離開呢?”
鍾青竹這時已經放完了手中所有的那些小小物件,轉身站起,臉色蒼白如紙,但神色間卻仿佛比平日裡更加驕傲清冷,淡淡地道:
“你以為他們這樣重傷了我,還會讓我走嗎?”
凌春泥吃了一驚,道:“難道他們還敢對你怎樣?”
鍾青竹哼了一聲,像是懶得再去多說什麼,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屋外的猛獸盟諸人像是終於忍耐不住,猛地一陣呼喊咆哮,瞬間轟鳴之聲大作,卻是開始衝撞房門木窗了。
鍾青竹臉色一寒,目光掃過屋內,隨即抬頭一看,卻是看到屋頂有一根橫樑,身子才要移動,卻是想起了什麼,看了凌春泥一眼,眼神似有幾分掙扎遲疑,但片刻之後在外頭那些兇惡骯髒的吼叫聲里,她還是一把抓住凌春泥的手臂,低聲喝道:“上去。”
只是還不等她有所動作,忽然腳邊一動,卻是一隻小黑豬撲了過來,抱住了她的腳踝,嘴裡“哼哼哼哼”一陣亂叫。鍾青竹低頭一看,不知為何,看到這隻小黑豬突然心裡就想到了某個身影,一時心亂如麻,加上身上傷口流血痛楚,又痛又怒,連帶著看小黑也越發不順眼起來,恨恨一跺腳,抖落那隻小黑豬,隨即一腳踢在小黑肉墩墩厚實無比的屁股上,惱道:“他不是說你皮厚耐打嗎,你先撐一會,等陣法成了自己找個角落躲起來!”
說罷也不再理會小黑,一把牽過凌春泥縱身一躍,便掠上了那根橫樑上,然後靈力往那手中黑珠立時灌注而去,片刻之間黑珠便亮了起來。
像是與之呼應一般,地上的那個陣盤上,道道陣紋次第亮起,忽地光芒大盛,十幾道光線騰空而起,交錯縱橫,每一道光線竟然都恰好與鍾青竹之前布下的那些小物件法物連接在一起,構成了一座奇異的法陣,連帶著將這一間小屋都仿佛增添了幾許靈氣。
像是會呼吸一般,那靈力光芒明滅不定,亮起又暗,如是者連續七次。
留在地上的小黑看起來有些茫然,兩隻小豬耳朵都耷拉了下來,抬頭看了看橫樑之上,過了一會搖了搖頭,嘴裡咕噥了幾句,看起來很是無奈的樣子。
屋外喧譁之聲越發響亮,咚咚之聲不絕於耳,門窗哪裡經得住這些修士的衝撞,沒幾下就只聽砰砰碎裂之聲,一下子被同時打破開去,幾個人影隨即便沖了進來。
然而最先衝進來的猛獸盟門人才剛踏進一步,忽然眼前便是一黑,一道黑影憑空出現,如一顆黑色石頭般直接裝了過來,“砰”的一聲低沉大響,那人大叫一聲,直接被撞飛了回去。
周圍猛獸盟眾人都是大吃一驚,一起頓住腳步,但隨即便看到了這搞鬼的竟是一隻不知從何而來的小黑豬,頓時大怒,嘴裡咒罵著一個個揮舞兵刃就砍了過來。
小黑掉頭就跑,四蹄翻飛,跑得飛快。
還不等猛獸盟眾人反應過來,就只見它“嗖”的一聲竄到牆角,只是豬頭張望一下,卻發現這裡似乎並不像是可以躲避的地方,一時嘴裡嗷嗷叫了兩聲,沿著牆邊又是飛快竄了出去,一路跑著正好前方就是那座床榻,這隻豬一聲叫嚷,直接跳到了床上,然後徑直鑽入了被窩之中,再也不見身影。
這一番動作敏捷如狐動若脫兔,就是不像是一隻豬,只把猛獸盟眾人看得都怔了一下,片刻後才反應過來,一聲吶喊,揮舞兵刃就向屋中殺來。
橫樑之上,凌春泥驚魂未定之際,卻見身邊的鐘青竹放開自己後,猛地一握手中那顆黑色圓珠,同時目光冷冷看向下方,也不知她是如何操控又是用了什麼手法,黑色圓珠上光芒次第起伏亮起,這間小屋裡忽然響了一聲低沉的“嗡”聲,如一隻沉睡的猛獸突然醒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