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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忙碌奔走,有的人卻百無聊賴,寂寞等候。
安山客棧的二樓房間裡,凌春泥依然遵守的著諾言閉門不出,看著日升日落,斜倚孤枕入睡。
只是無謂傷心,心底還有期盼。
偶爾獨坐,托腮沉思,她還會忽然間輕笑出聲,笑聲溫柔有幾分思念,這個時候往往會從旁邊竄出一隻小小黑豬,東張西望一陣發現沒人,便又湊到她的身旁。
凌春泥摸摸它的腦袋,小黑耳朵都順從耷拉,雙眼微閉,看去很是舒服的樣子,女子笑著問它:“小黑,他怎麼還不回來呀?”
小黑哼哼兩聲,抬頭看天,看起來也有不滿,意似不屑,倒像是說那傢伙就是很不靠譜,小豬我早已看透一切。
凌春泥像是明白它的意思,嬉笑一聲,輕輕拍了一下它的豬頭,笑道:“好啦,他會來的,許是有什麼事耽擱了。”
小黑咕噥兩聲,點了點頭,把腦袋湊到她手上又磨蹭了幾下,看起來很舒服的樣子。只是偶然間抬頭看去,卻見凌春泥目光不知何時又是凝視窗外,看著那一支橫枝幾點青芽,怔怔出神,眉間湧上淡淡離愁。
小黑想了想,看去有些猶豫,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圍,確定無人之後,忽地腦袋一甩,在身前現出了一個如白色玉盤狀的靈糙塊精,只是看去這原有巴掌大色澤溫潤圓如玉盤的東西如今已經缺了一半,上面好多坑坑窪窪的地方,顯然是被小黑一直舔舐吃的。
小黑嘿嘿笑了一下,用嘴叼起這月盤,看去一副捨不得的樣子,然後送到凌春泥的嘴邊。
凌春泥正是沉思時候,被小黑嚇了一跳,轉眼看來,瞄了那月盤一眼,呆了一下,隨即明白了小黑的意思,見它一副想請客吃飯的模樣,不由得笑出聲來,摸了摸小黑腦袋,道:“好了,這是什麼東西,我不要,你自己吃吧。”
小黑怔了一下,看向凌春泥的目光里先是一陣迷惑,隨即翻了個白眼,低頭哼哼了兩聲,然後跳到地上,叼著這個月盤自己跑到一旁,珍而重之地舔了幾下,又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小口在嘴裡嚼著,片刻之後,發出了一聲心滿意足地嘆息聲。
這女人好笨啊!
小黑嚼著月盤碎片,心裡這般想著。
……
五行術法艱深難修,沈石對此當然早有心理準備,過往無數先輩修士們眾多的術法修煉經驗也早就說明了這一點,也就是在他得到陰陽咒密篇修成之後,因為那神秘咒文的加持協助之力,讓他在五行術法上似乎能夠比普通人更快領悟一些,施法更容易更快一些,威力也更強一些。
拒水術乃是三階術法,自然是要比二階術法難上許多,只是沈石專心致志開始修煉這門術法之後,雖然並無雜念分心外物,心裡卻隱隱察覺到這種術法似乎與平素常見的五行術法有些隱隱不同,又或許是因為沒有攻擊防禦效用的緣故,他在參悟修煉這門術法的過程中,比他之前自己所想像的會容易不少。
那種感覺很奇怪,可是連沈石自己也不太說得清楚,真要說起來,反而有點像是這門拒水術不知道該屬於五行金木水火土中哪一系的樣子,而術法文字中對此也確實沒有明確歸屬。
一門不屬於五行任何一系的五行術法?
這個念頭連沈石自己都覺得好笑。
所以沈石很快拋棄了這些無謂的雜念,仍是集中精神參悟這門術法,反而是經過這些疑惑之後,他對這門術法的興趣大增,而在他體內的陰陽咒,看起來並沒有對拒水術有些奇怪的特徵而失效,依然很正常地在暗中輔助沈石,對這門術法迅速地參悟修煉著。
時光悄然而過,當沈石忽然間頓悟的時候,一躍而起,已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時間是短是長,卻都是忘記了。
他懷著幾分欣喜,打開靜室之門大步走了出去,正想去找徐雁枝徐師姐時,忽然卻看到靜室之外,一根石柱之下坐著一個有些眼熟的山羊鬍子老頭,提著一個酒葫喝了一口美酒,淡淡地看著自己,眼光慢慢亮起了起來,嘴角更是似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好小子,居然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麼……”
第一百三十七章 緣由
沈石的記性不差,一眼便認出眼前這鬚髮皆白還留著山羊鬍子的老頭正是前日自己在書海最底層曾經見過的那個老人,不過當日自己與他偶然相遇,也就是隨口交談了幾句,之後便各自分開,想不到今日卻是在這術堂五行殿中又見到了他。
沈石略感詫異,又轉眼向四周看了一眼,只見周圍空無一人,偌大的五行殿裡空空蕩蕩,連徐師姐此刻也不知去了哪兒。他搖了搖頭,走到那老頭身前,笑道:“前輩,你怎麼會在這裡,呃……”他忽然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麼,道,“啊,莫非你也是術堂出身的?”
蒲老頭笑了笑,道:“是啊,我在這術堂里好多年了。”說著,拍了拍身旁空地,道,“來,坐下說話,別老站著,免得我一把老骨頭還要一直抬頭看你才能說話。”
“哦哦。”沈石醒悟過來,連忙答應一聲,便在蒲老頭身旁坐下,同時伸了個懶腰,長出了一口氣。
蒲老頭仰頭喝了一口酒,看他一眼,笑道:“怎麼,這是累了麼?”
沈石哈哈一笑,道:“前頭我在那間靜室里參悟一種術法,一直沒怎麼動彈,自己也不知呆了多久,身子感覺有些僵了。”
蒲老頭嘿嘿一笑,道:“也沒多久,不過一天一夜而已。來,要不要喝口酒解解乏?”
沈石怔了一下,隨即笑著點頭,道:“好啊,多謝前輩。”說著接過蒲老頭遞過來的酒葫,仰頭喝了一口,只覺得酒香濃郁酒水醇厚甘甜,別有風味,可是不知為何,卻是又有幾分熟悉之感。
他臉上的神情忽然有些黯淡沉默下去,蒲老頭眉頭一挑,道:“怎麼,可是這酒滋味不對你的胃口?”
沈石搖了搖頭,道:“前輩誤會了,這成年佳釀的花雕美酒,乃是酒中上品,怎麼會不好?”
蒲老頭“哦”了一聲,接回酒葫,倒是多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想不到你居然還能認出這酒的來歷,既然這花雕美酒不差,你又為何喝了之後似有消沉之意?”
沈石默然,他之前那股黯然心緒,自然是從這花雕美酒上想到了死在歸元界的老白猴與石豬,三年妖界之行,除了小黑一直跟隨著他之外,也只有這兩個人是他僅有的朋友。當日的生離死別,種種景象至今想起仿佛還似近在眼前。
垂首片刻,沈石在心裡嘆了口氣,甩甩頭振作精神,對著蒲老頭苦笑了一下,道:“在下失禮了,只是前頭由這花雕美酒想到了兩位我已經過世的……親人,所以一時有些傷懷,並非有意對前輩不敬,還請前輩恕罪。”
蒲老頭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多說什麼,而是又喝了一口酒,隨後淡淡地道:“那拒水術你可修成了?”
沈石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隨即眉頭一皺,看向身旁這個白鬍子老頭,愕然道:“前輩,你怎麼知道我參悟的是拒水術?”
蒲老頭微微一笑,還未及說話,忽然前頭五行殿大門處走進來一個身影,身材婀娜容貌美麗,正是徐雁枝。她才走了兩步,便看到柱子這裡很沒有形象地坐在地上的一老一少兩個人,一時間瞪大了眼睛,趕忙快步走了過來,道:
“師父,你怎麼還在這裡?”說著她又轉頭看向沈石,臉上露出一份驚訝之色,道,“沈師弟,這才一日一夜的功夫,你怎地就出來了?我知道術法修煉艱難,要你在短短兩日內參悟確實有些過分,不過這畢竟也是一份難得的機緣,你切不可隨意放棄啊。”
沈石被徐雁枝當頭這麼說了一頓,臉上頓時一陣尷尬之色,站了起來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不過隨即他忽然心中一動,卻是轉頭看向那白鬍子老頭,愕然道:“什麼,前輩你是徐師姐的師父?”
蒲老頭呵呵一笑,拍拍屁股站了起來,旁邊徐雁枝道:“怎麼,你跟他坐了這麼久還不知道嗎?他當然就是我師父,也是如今術堂的執掌長老,前些日子更是進了咱們凌霄宗五大長老會的蒲司懿蒲長老哦。”
蒲老頭瞪了她一眼,一巴掌掃在徐雁枝後腦勺上,笑罵道:“師父就是師父,你後頭說了這一大堆絮絮叨叨的頭銜是什麼意思啊,到底是吹捧老夫還是誇耀你自己啊?”
徐雁枝一個踉蹌,臉頰微紅,看起來有些惱火,道:“喂,別打我頭嘛。”
蒲老頭輕笑一聲,不去理她,轉頭看向沈石,沈石此刻則是肅然起敬,哪怕術堂看去再如何冷清,卻仍然也是凌霄宗七大堂口之一,而執掌一堂的長老,至少也是元丹境的大真人,更不用說聽徐雁枝剛才話里的意思,這位前輩近日甚至已經當上了凌霄宗地位權勢最高的五大長老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