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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本人在煉丹一道上的天資近來也是在凌霄宗里名氣越來越響,年紀輕輕的據說已經正在嘗試煉製四品靈丹了,深得雲霓長老的疼愛,甚至在宗門裡私底下已經有傳言說日後丹堂執掌的位置,雲霓長老心中是屬意於鍾青露的。所以,哪怕是與前面三個人相比,鍾青露實際上也是基本不落下風的。
而唯一最後剩下的一位,便是被這同行的四個光彩奪目的同門襯托得格外寒磣的沈石,論道行他是最差的,僅僅只有凝元境中階,別說跟這幾位天資過人的傢伙相比,便是與同一批拜入山門的年輕弟子相比,也只能算是普通;而論師承,他固然算是長老親傳弟子,但術堂卻是凌霄宗七大堂口中最冷清最弱小的一個,而其他四人每一個來頭都比他厲害;甚至就連家世,他也是最差的,其他幾位多多少少都有一個修真世家在背後支持,唯獨他是孤家寡人平民出身。
看來看去,想來想去,比來比去,結果怎麼看自己都是最差的一個,這感覺實在是讓人有些鬱悶。
雖然與大多數相同年紀的同齡人比起來,沈石的心智是成熟多了,一路上對此也並沒有表露出任何異常之處,不過說到底他也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總是有幾分隱藏的自尊傲氣在。平日裡與其中一兩個人交往時或許不覺得什麼,但人一多站在一起的時候,這差距似乎便特別的明顯了。
甚至就連造成之前有些尷尬氣氛的所謂暗中爭奪未來大位的可能性,同樣也似乎只是他們四個人的爭奪,沈石則是更加尷尬地被排除在外了。
所以沈石在離開金虹山後,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就一直在這個隊伍中大部分的時間裡都保持著安靜,除了私下裡有人過來說話時他會回上幾句外,人多的時候,他便幾乎都不出聲。
……
在永業的帶領下,沈石等一行人到了流雲城,然後從流雲城中的上古傳送法陣出發,開始了這段漫長的旅途。
凌霄宗所在的海州位於鴻蒙大陸的最南方,其稱號本來也就是修真界南方第一大州,而鎮龍殿所在的北方雪原屬於“雪州”,是在鴻蒙大陸的最北方。一南一北,他們等於是要穿越整個廣袤的鴻蒙大陸。
如此漫長而廣闊的距離,哪怕是道行在身一身本領遠勝於普通凡人的修士,完全依靠自身趕路也是不太現實的。不過幸好這世上還有傳送法陣這等神妙無比的寶物,節省了修士們無數的時間和體力。
從流雲城出發,沈石等人一路向北,幾乎都是走的上古傳送法陣的途徑。不過在這段路途中,他們至少要越過幾十個州,至少要坐幾十個上古傳送法陣,而其中不少法陣並不是傳送過來就在身邊可以直接坐下一個的。
有的時候,他們在到達一處地方後,便必須要趕往另一座城池,才能坐上繼續前往北方雪原的傳送道路。而在這中間,雖然他們如今的道行基本上都已經可以不在意在傳送過程中帶來的各種不適感覺,但如果整整一天都在傳送法陣里穿梭,他們的身體仍然會累積不小的疲倦,所以也還是需要休息的。
就這樣,這段在一個個上古傳送法陣中穿梭趕路的行程,一直持續了三天,他們才終於抵達了那個位於鴻蒙大陸最北方的州土……雪州。
當沈石踏上雪州,剛剛從那金光閃爍的上古傳送法陣中走出來,睜開眼睛看向這座自己從未來過的北方州土時,迎接他的,便是一片白茫茫迎面飛舞的大雪。
這一天算起來是三月初二日了,在遙遠的南方海州,應該已是初春時節,陽光明媚萬物生長,漂亮嬌嫩顏色鮮艷的花兒也正在開放的時候。但是在這雪州,卻仍是萬物肅殺,飛雪連天的景象。
一座古老而略顯安靜沉悶的城池,座落在這漫天風雪的大地上,看去整座城池的色調並不完全是白色,而是一種深沉的灰色。眾多低矮的樓房在城池中佇立著,街道上少有行人,但是仍然還有一些商鋪和酒館透露出幾分熱鬧的光亮,隱約閃爍著在這片冰天雪地里溫暖的光芒。
這裡,便是沈石他們抵達雪州後的第一站,飛雪城。
永業領著沈石五人,踏出傳送法陣,向飛雪城深處走去,同時語調平靜地向他們簡單說了一下飛雪城包括雪州這裡的大概情況。他的聲音在飄落的雪花中傳來,清晰而穩定,似乎給人一種安穩的感覺。
“飛雪城這裡因為有上古傳送法陣的緣故,向來便是雪州最熱鬧人口也最多的城池了,不過和你們那邊的流雲城當然沒法比,因為這裡本來就沒太多的人啊……”
永業走在最前方,看著這片對他來說格外熟悉的風雪,有些感嘆地道。
“對了,你們幾個人,會不會覺得有些寒冷呢?”
介紹到一半的時候,永業和尚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站住腳步,轉過身子看著後面這幾位凌霄宗的客人,面上露出幾分關切。
“哦,無妨的,這點冷我們還受得住。”第一個笑著回答的是孫友,而站在一旁的甘澤、鍾青竹都是點點頭,鍾青露拂去落在青絲之上的一朵雪花,也是微笑地道:
“沒事的,永業師兄。”
永業笑著點點頭,放下心來,剛想轉身繼續前行,忽然怔了一下,卻是回頭望去,與此同時,凌霄宗這邊幾個人也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一起轉過身。
剛剛說話與表態的過程里,好像少了一個人。
第二百一十章 姓氏
飄飄揚揚的飛雪將這座城池和這片天地都染成了一片白色,這讓多年來一直在鴻蒙大陸南方生活的凌霄宗眾人有些不太適應,不過再怎麼說他們幾個人也都是修士,道行在身肉身自然比凡人要強上不少,所以對這種惡劣的天氣倒也並不是完全忍受不了。
落下的雪花遮擋了他們的視線,後方顯得有些模糊,不過他們幾個人還是很快便發現了從剛才開始突然就沉默的沈石。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沈石與他們拉開了一段距離,此刻看起來約莫有數丈之遠,而且並沒有繼續向前走著,而是蹲到了地上。
站在最前面的永業和尚有些詫異,走過來低聲道:“怎麼了?”
鍾青露鍾青竹還有甘澤都是望著後面沒有說話,倒是孫友皺著眉頭看了那邊一眼,帶了一絲不太肯定的語氣,猶豫著道:“看起來好像是……他的那隻豬有什麼問題?”
沈石這次過來,自然是帶上了小黑,這麼多年這麼長的時間裡,他們一人一豬真是算得上是形影不離了。而北上的這幾天裡,小黑也始終都很正常,一直老老實實地跟在沈石的身邊,包括連續乘坐傳送法陣對這隻奇怪的豬來說,似乎也並沒有造成什麼困擾。
只是當一行人抵達了最後的目的地雪州,從那座上古傳送法陣上下來時,沈石便很快發現自己的這個寵物似乎有了一些異常之處。
在這個漫天飛雪的城池裡,小黑看去突然像是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一直都在東張西望,一直都在頻繁地用鼻子在空氣中聞聞嗅嗅,似乎在感覺或是尋找著什麼。隨後在走了一段路後,小黑突然便停下了腳步,再也不肯向前走動,沈石在它身邊蹲下似乎安撫它,卻發現小黑身上的肌肉在不知不覺中,卻是全部都繃緊了。
它好像非常的緊張。
沈石有些吃驚,小黑的這種情況他並不是沒見過,但是之前出現這樣的情況,都是在他們遊歷探險的時候遇上了什麼極厲害的妖獸敵人,又或是小黑髮現了什麼極珍貴的寶物靈材時激動無比,才會如此緊張。
但是現在……沈石抬頭向四周看了一眼,這座灰白色沉默而被風雪遮蓋的飛雪城中,一片平靜,又哪來的敵人或是寶物?
沈石猶豫了一下,輕輕將小黑抱在懷裡,隨即發現它的身軀似乎有微微的戰抖,而當他看到這隻小黑豬的眼眸時,甚至發現那兩隻眼睛裡奇異的光芒一閃而過。
一道三色異光,一道灰濛死氣。
從最開始的東張西望,到後面不停感知,似有頭緒,最終小黑的頭,一直只望向了一個方向。
死死盯著不放,但口中一聲不吭。雪花從空中落下,有幾片飄落在它尖利雪亮的獠牙上,片刻後又緩緩滑落。
沈石沉默了一會,抬頭向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將小黑抱在胸前,走到了在前面等待的幾個人身前,向他們點點頭,略帶歉意地笑了笑。
“小傢伙沒來過這麼冷的地方,說不定也是第一次看到大雪,有點緊張了吧。”
幾個人都是笑了起來,氣氛頓時輕快了不少,大家紛紛轉身,便又繼續向前走去。沈石向自己懷裡看了一眼,或許是倚靠在主人的胸口感覺到了那絲溫暖,小黑的情緒和身體看起來都放鬆了一些,只是目光仍然望著那一個方向,也不知道它此刻的心裡正在想著些什麼。
沈石沉默地走著,忽然間加快腳步向前緊趕了幾步,來到了帶路的永業和尚身旁,對他笑了一下,道:“永業師兄。”